第三章 风景忆当年(10) (第2/2页)
赵元冲听她称呼吴绪为“姓吴那个”,心情微好,于是点头,“啊,是那个。”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谢玿不小心蹭到了背上伤口,不由吸一口气,怒从心起,咬牙切齿骂了一声,“这王八蛋!”
赵元冲以为她说的自然是吴绪和高海,便说,“高海被关进了允州府大牢,我让贺奔...”
“别,别了吧,”谢玿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忙打断他,“高海不过被人利用,是个真小人烂卒子罢了,他虽与我有这些过节,但最可恨的不是他。”
她说到此处,眸色森寒,“我想起有个人处心积虑害了诸多无辜,几乎屠尽虎威镖局,更视秋荷这种弱质小民的性命为草芥,若不是我们恰好遇上,那日为逼迫方芸英说出所谓藏宝处,怕是念生和小蟠桃总要损一个,可幕后这人明明知道,这宝藏分明就已经不在了,演完这场屠杀好戏只不过就是掩人耳目混淆视听罢了,想起这些...我就难受得牙根发痒,水落未必石出,也未必会有真相证据,但吴绪这些人总归是要有动静的,让他们落在我手上也不是没可能。”
赵元冲道,“你怎知道还能逮到他们?”
谢玿缓和了一下神色,瞧向赵元冲,道,“皇兄,此事若只是江湖门派内斗,你不会太在意,可李忠达作为允州知府,此事又处处透着古怪,就算最后无权将李忠达查办,来龙去脉你必是要弄明白的吧,你即便忍得被人利用欺瞒,可能放心将这诡谲阴谋置之脑后?”这意思便是,赵元冲应该早就打算盯着他们了。
赵元冲唇角透出笑意,握着她的手掌捏了捏,“唉...合该我想赶紧娶了你,这样的人放出去,我定然日夜不宁坐卧不安,心中所料都被了如指掌,要害致命处全没法设防。”
谢玿一听,抿着唇点头轻拍他手背,意思是“你懂就好,以后就别造次,否则那一天也是有的。”
气氛妙然无比,赵元冲微微做了惊愕状,眼珠也促狭兼具无措的四下略动了一下,摇着头后缩了一下身子。
谢玿心悦又心动,这世间食色为性的也并不只有男子,何况对面是自己的意中人。几秒后,她放弃克制与矜持,身体前倾,凑在赵元冲薄唇前,又顿住,脸红的如同熟透的河虾。
这不怪她怂的恰到时候,而是越靠近他,她就越是激动。而越是激动,越要按捺。
忽然,吐气微热打在她脸唇上,带着她熟悉的阳刚之息,赵元冲微张开口,十分自觉的将谢玿想要一亲的“芳泽与美色”送给了她。同时心内一叹,这傻丫头虎的如此不同寻常,往后若总是这样自以为“占便宜”实则撩拨,自己可还一如既往坐怀不乱?
而谢玿此时心里果然如赵元冲所想,又甜又悸动,分开后,她眼涟生波,还不知死活的用拇指抹去了赵元冲唇上一点水渍,算...善后?负责?
赵元冲赶紧咬了咬牙,立即转开话题,“若真逮到吴绪李忠达这些人的动静,你打算如何?”
谢玿听罢,立即面色一寒,直道,“杀了。”
赵元冲默默不语。
之后他道,“并非良策,他所图大有目的,该顺藤摸瓜,放了长线才能钓大鱼。”
谢玿脆声道,“那正好杀一儆百杀鸡儆猴。只有雪恨才能安抚冤魂,秋荷等人也不能白死。”
赵元冲仍是摇头,“不,牵连很多,贸然图一时快意恩仇非是善终,而是祸端。”
谢玿看着他,认真问道,“皇兄,假如...我是说假如,幕后罪魁肯配合官府牵引出上位者切身之事,你...不对,主审主办者可会免他些许罪过?”
赵元冲犹豫片刻,如实点头,“会。”
“哪怕像此次罪魁这样丧尽天良弑杀弱女幼童?”
“是,哪怕此人罪大恶极。”
她接连又问,“皇兄这么多年,怕是习惯了运筹大局,全胜为赢吧?现在仍是如此么?”
赵元冲张了张口,却又被谢玿打断。
“皇兄,一人的爱恨情仇就真的微不足道么?我若说我...行的是恩怨分明之道,不想求全胜之策,皇兄...认同么?”
赵元冲被她问的似是发了怔,良久无言。
谢玿就还是那样看着赵元冲,似是有些发愣,忽然,她猛省般一回神,强笑一声,双手握了赵元冲的双手,握的紧紧地道,“皇兄,你又不是太子了,不要紧,这种事也不要你去考虑,我...我自然也并不是那样意气用事,我们好好当个闲散王爷只求安身只操心一隅之事,挺好的,对不对?”
不见赵元冲回答。
她眸色有些惶急,痴痴地看着赵元冲,又问了一遍,“皇兄,对不对?”
赵元冲心中长长叹息,将她抱入怀中。
半晌后,只听赵元冲道,“对。”
骤然,谢玿眼眶无端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