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胎记 (第2/2页)
丁庐住的房间许多人都能进去,不排除有人故意将书信放到暗阁里陷害他,但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他当晚出现在倚仙楼,在芳子被杀前后那段时间,没有人能为他作证。
丁管家表示,绮罗将信交给他之后,他就安排了一个名叫阿刚的跑腿小厮去送信。巧的是,阿刚前几日刚刚自赎离开了伯府。
那阿刚与伯府签的不是死契,可以赎身。他说他在赌场运气好,赢了很多钱,便给自己赎了身,之后不知去向。
捕快拿着阿刚的画像全城搜捕,在嘉安坊庆丰街扁担胡同的欣鸿客栈找到了他。
阿刚被威胁了几句,就承认有个蒙面人找到他,让他把本应送给伍小姐的书信放到丁庐房间床榻的暗阁里,同时还给了他一个小瓷瓶,让他一起放进去,并先给了他二百两银子,约定事成之后再给三百两。
不过是做一件没有危险的小事,就能凭白得五百两银子,阿刚自然答应。于是,他就悄悄潜入丁庐的房间,将书信和小瓷瓶都放进床榻下的暗阁里。得到银钱后,他就给自己赎了身,在外头逍遥快活。
被派去探查曾府的捕快回来复命,对崔啸霆禀道:“卑职在第三进院子里查探了一番,并没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但里面有一个可疑的屋子,屋里有血腥味。”
“若我料得不错,曾府应该有地下密室。”宋瑄道。
修建密室对大户人家来说很普遍,无论是遇到危险时作为临时避难之处,还是平时用来存放不愿为人所知的东西,都大有用途。而且北地干燥,修建密室难度不算大。
如果曾绾真的还在曾府,那么她很可能住在地下密室里。毕竟她已经“死了”,如果被人发现,之前的一切布局就白费了。
“曾家的仆人有何异样?”崔啸霆问。
“并无异样,曾管家一直陪着曾大人,厨娘王大娘整日待在厨房里,杂役老马负责打扫院子、看守门房,属下前去探查时,老马就待在门房打瞌睡。”捕快答。
“厨娘做的饭菜是几个人的份量?”宋瑄问。
捕快挠挠头,惭愧道:“这个卑职没有注意。”
“再探!”崔啸霆令道。
另一边,千羽已经将曾家所有人的消息传给了宋瑄。
曾管家曾律是冀州人,原先在西北从军,因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不得不回到冀州,回来后卷入了一个官司,被人诬陷为杀人犯,时任冀州玉成府知府的曾大人给他洗清了冤屈,此后他就一直跟在曾大人身边当长随。
曾大人娶妻后,曾律就当了管家,对曾大人一家忠心耿耿。
厨娘是曾大人乳母的女儿,没嫁过人,一直当厨娘。老马也是曾家的老仆,他父亲为了救曾大人的爷爷丢了性命,曾大人对老马一家都很亲厚。老马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如今只他一人。
宋瑄拿着消息看了看,道:“芳子是被斩首而死的,这让我想到,军中有一种针对敌方细作的刑罚,就是斩首。”
“你是说,芳子是被曾管家斩首的?”
宋瑄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芳子恰好就是细作。”
不多时,捕快回到京兆府,对崔啸霆和宋瑄禀报道:“卑职探清了,厨娘分两锅做,做给主子的是一锅,做给下人的是另一锅。做给主子的那锅,分量很多,不是一人的量。”
崔啸霆独自一人去了曾府,因他是突然登门,曾管家有些惊讶,慌忙将他引向曾大人的房间。
“请崔大人稍候,老身去瞧瞧大人是否醒了。”曾管家道。
房间里传来曾大人的声音:“是子安吗?进来吧。”
崔啸霆步入房间,对曾大人弯腰拱手道:“学生贸然拜访,实在抱歉。”
曾大人摆摆手道:“没事,反正我也是闲着。可是查出了什么?”
“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崔啸霆叹了口气,说道。
“结了?如何结的?”曾大人问,脸上满是震惊。
“死者是东琉国的细作,皇上最恨细作,已经派金龙卫将所有细作都处置了,据说用了化尸粉,连尸首都没了,命案自然不存在。”
“至于丁夫人失踪案,也可以结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一直住在这里吧?老师。”崔啸霆道。
曾大人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神色完全没变,沉默不语。
崔啸霆继续说:“老师可曾记得,我们请大人去京兆府辨认尸体上的胎记?我当时发现老师似乎对那尸体无一丝尊重,眼底还有厌恶与轻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我看到了,我觉得很奇怪。”
“后来您为了掩饰情绪,开始大哭,我以为您流露先前那种情绪只是怔住了,便没放在心上,如今才想明白,您一早就知道那尸体根本不是令爱,所以您才下意识地流露内心真实的想法。”
“更何况,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十来日了,您既没有催促我们尽快破案,也没有要求京兆府将尸体好好保存。”
“若那真是令爱,您正常的反应应该是不断催我破案,以便早日领回尸体、妥善安葬,或者要求京兆府将尸体放入冰室,使其不至于腐坏。”
“甚至,您应该会请人给尸体化妆、换衣,打理妥当,而不是任由其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看不出原样的衣裳,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停尸房里。”
沉默了许久,曾大人忽然笑了,道:“后生可畏吾衰矣,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甚感欣慰。”
“即便您是一片爱女之心,也不该滥杀无辜。芳子的确是细作无疑,但细作也是人,也可能是因为被胁迫而不得已成了细作。”
“芳子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和令爱差不多的年纪,您怎么下得去手?别说她还没犯事儿,哪怕真有罪,也该按照律法进行审理和裁决,而非以私刑处置。”崔啸霆沉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