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冰雕 (第2/2页)
田冬傍晚时拿着烧酒和羊肉到张小海的房间里,二人坐在热炕上喝酒吃肉。那烧酒是陈年的好酒,田冬又一直在旁劝酒,张小海就一杯接一杯喝,到后来就不省人事了。
张小海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晨,夜里发生了何事他半点不知。
张小海继续被关在库房里,田冬则被宋瑄押回了西北大营。
宋瑄让听海联系千羽查了田冬和张小海的底,张小海没什么问题,他的父母兄弟都在雪河镇,他在三年前北蛮子突袭镇子时受伤,之后就一直在粮草司当差。
田冬却有些奇怪,他的户籍文书显示他是雪河镇本地人,但自从他从战场上受伤回来,他的父母和亲朋好友就相继去世,现在已经死得一个不剩了。
他家是做给死人化妆的活计的,一般人家都不愿和他们打交道,因此也没多少人见过田冬,加上他被高昌的火药炸伤了脸,就更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田冬了。
宋瑄怀疑,真正的田冬很可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或被高昌人谋杀,为的就是让高昌细作以田冬的身份混入粮草司,平日打探消息,战时的作用就更大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粮草补给出现了闪失,对前方作战大大不利。
据老卫头说,他第二日一早去库房搬运瓜果蔬菜和米面等物资时,确实有看到地上冻了一层冰,以为是谁不慎将水洒到库房地上,在严寒的西北冬季,水很快就结成了冰。
他叫两个杂役将冰铲了扔掉,然后就指挥人将物资搬上了车运往军营,这也从侧面说明宋瑄的推测十有八九就是事实,正是田冬给薄二狗的行动提供了便利。
宋瑄已经将案情理得七七八八了,带了重要案犯田冬回来找镇西将军郭德胜和彭都督。
宋瑄阐述了他的推测,并将有毒的刺角瓜、酒桶里残留的已经结成小冰块的毒水和薄二狗的尸体等证据摆出来,镇西将军和彭都督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十一个西北大营的兵将之死,与高昌脱不了干系!高昌和大祁已有几年未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了,但高昌时不时就会派小股势力骚扰大祁西北的几个边城,且多以游击战为主,来得快溜得更快,大祁军队很少能逮到他们。
宋瑄一直以来都认为,高昌只是表面对大祁臣服,他们就像雪地里的狼,悄悄积蓄力量,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将大祁领土当成猎物,不管不顾地猛扑过来。
田冬一定是高昌埋的棋子,而且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军中很可能也混入了高昌的奸细……是时候给高昌一个教训了。
田冬被关在用来关押俘虏和细作的军牢里,手脚都戴了镣铐。为防他咬舌自尽,还给他嘴里塞了破布。
田冬果然很可疑,黑脸白脸都唱了,他就是不开口,自从被关进牢房就一言不发。
宋瑄根据目前查得的线索,判断田冬可能并不知道太多东西。他是三年前潜入粮草司的,任务可能就是一直潜伏在那里,等到关键时候给粮草做点什么手脚,让西北军因粮草生乱,高昌军便可趁虚而入。
可这回不知是不是高昌那个据说神通广大的国师出的鬼主意,通过下毒在西北军中制造恐慌,意图扰乱西北军的军心,从而在大战之前就给己方争取优势。而要实施毒计,就必定要用到先前埋下的棋子。
高昌这回是有备而来,高昌主将元蕨带了五万兵马,全部集结在玉门关外的百岁坡上。
夏日里,百岁坡被一片黄沙覆盖,冬日则是一片茫茫无际的白。在宋瑄查案的这段时日里,高昌军就待在百岁坡上,一步都没再前进,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昌国师也在百岁坡,据侦察兵来报,那国师每隔几日就会做法,说是在算哪日进攻大祁能让高昌损失最小获益最大。
来西北之后,宋瑄并未参加西北军的演习。历来皇子与军队有所牵扯,都是大忌,因此宋瑄只负责查案,从不过问行军打仗之事,郭大将军与彭都督也默契地没有找宋瑄商议军中之事。
虽不过万军务,宋瑄也知晓,西北军原先的人马加上后来征募的新兵一共三万五千六十七人,郭大将军这回又带来了两万兵马,大祁军队在人数上与高昌军不相上下。
彭都督和郭大将军商量过,无论高昌在筹谋什么阴谋,就由着他们耗着,敌不动我不动,只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即可。
田冬是重要的案犯,他吃饭时,旁边有四个守卫一眼不错地盯着,只要他有一丝看起来像要咬舌自尽的举动,四个守卫立即就会出手阻止。田冬尝试过一次但没守卫及时阻止,自尽未遂,后来他似乎认命了,不再尝试自尽。
这日他用饭时,四个守卫仍和往常一样盯着他,待他老老实实吃完饭四人才重新给他嘴里塞上破布,取走饭碗关好牢门离开。
就在此后一炷香工夫,田冬暴毙。柳妙璎立即验尸,验出田冬为中毒而死,中的是极普通的用来毒耗子的药粉,药粉应该是下在饭菜中。事发后,负责送饭的小兵闫力勇失踪。
据老卫头、张小海等几个与田冬往来较多的人说,田冬为人沉稳,话不多,办事较妥帖,在粮草司当差三年多从未出过差错。他平日里爱吃牛羊肉等肉类,也爱饮酒。
宋瑄如今可以肯定,死的这人根本不是田冬,因为田冬六年前参军时检查过身体,档案里写着他从小就有红眼病,且经常口舌糜烂,这类人根本不能碰羊肉,更别提喜欢吃羊肉了。
听海根据宋瑄的指示,将西北军营发生的投毒案润色了一番之后公之于众。得知真相后,西北军将士愤慨不已,纷纷表示要将狡猾的高昌人打得再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