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课由我来上 (第2/2页)
孙朝阳:“惊鸿一瞥,都没看清楚,见仁见智吧。大林,咱们再把课程对一下。别画了,再画我可翻脸了。”
大林点点头,一脸严肃地从包里里掏出讲义:“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来内蒙古开培训班,以前悲夫同志的讲课记录我都在,咱们按照这个课程讲就是了。第一课,先讲从新文化运动到八十年代的中国散文的发展,从鲁迅先生胡适开始说起,着重讲朱自清的《背影》《荷塘月色》。再到茅盾先生的乡村三部曲。新中国时期则讲刘白羽和秦牧。通过对经典作品的分析,一点一点给学员们灌输散文的几种作法。”
孙朝阳:“拉倒吧,你这样讲不行。”
看大林一脸疑惑,孙朝阳道:“大林你的水平是有的,但未免曲高和寡,不接地气,别忘了学员们的文化程度都不是太高。你一来就给人上经典作品分析课,要让人听得懂才行。学员的名单和个人履历还要发表在报刊上的作品你也看过,恕我直言,他们的水平挺差的。讲深了,人家未必听得懂。”
大林:“写作一开始就是个模仿的过程,一开始就要学最优秀的作家。形乎其上,得乎其中。学形乎其中,得乎其下。”
孙朝阳:“学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别忘记了,咱们这次来内蒙表面上是讲课,但真正目的是收稿。你在台上朱自清茅盾说半天,下面的人听得云里雾里,又有啥用处。依我看,还不如把事情弄简单点,直接出题,然后告诉学员们我刊需要什么要的稿子,应该怎么写。文章结构应该是什么样,凤头应该怎么写,猪肚应该怎么写,豹尾应该怎么写。写好了,咱们现场过稿,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听他说完这席话,大林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来的学员们年纪都偏大,最年轻的那个三十出头,年纪最大的还有两年退休。因为国家还穷,很多人都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文化教育,又因为特殊十年所产生的文化断层,其实文化程度都不是太高,思维已经产生定势,他们的写法已经固定,要想扭转过来却难。
虽然说来的人要么是省作协会员,要么是地市旗文联的,但大伙儿的文章写得其实不怎么样,说难听点是吃了人才断档的时代红利。个人的奋斗固然重要,还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大林想得头疼:“朝阳,反正悲夫说了这次来内蒙开培训班收稿由你全权负责,这课你来上,我在旁边敲敲边鼓就是了。”
孙朝阳确实是想把《中国散文》弄出风格,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那么,究竟是什么风格呢?
当然是上次和悲夫他们说过的《读者》《意林》风格的鸡汤文。
无论在任何时代,心灵鸡汤都是收割文青的利器,是刊物销量的保障。
永远的文青,永远的鸡汤。
他便点点头,当仁不让地说:“行,课由我来上。”
这夜,洗澡的妇女们终归是没有找过来,这让孙朝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文化馆条件不错,宿舍宽大,被褥软和干净,还有个食堂,吃得还不错。文化馆里给老师和学员定下伙食标准,每人每天两毛钱,计算成饭菜票发下来,这在八五年已经是优厚的待遇。内蒙古富裕,肉食和蔬菜价格便宜,可以使劲造。
第二天上午,学员们陆续从自治区各地赶来报到。
孙朝阳和大林就在办公室门口贴了张标语,上书“第x届内蒙散文培训班报到处。”
随行的齐娜等人负责登记接待,她们休息了一晚上,身体和精神状态恢复,今天早上沈红更是一口气吃了一斤煎饼,灌下去一小盆稀饭,搞得孙朝阳都替她担心发下去的饭菜票不够。
学员们的年纪都穿着蓝色灰色中山装,上衣口袋擦着钢笔,脚下黑皮鞋,头发梳成三七开,油光瓦亮。一个两个这么打扮还好,三十多人都是同一装束,孙朝阳都分不清谁是谁,他都怀疑自己有脸盲了。
齐娜她们一一给大家做了登记,又把饭票发下去。
学员们大多是机关和国企干部,有的还担任领导职务,混得最差的也是乡镇的副科级科员,不然也进不来这个学习班。
他们报完到,立即把这里当成了社交场所,互相认识,交换自己在报刊上所发表作品的剪报。然后,轰一声散去,跑街上吃酒玩耍,到半夜才回。
孙朝阳本打算和他们认识一下的,但他还要备课,就算了,反正大家要相处五天,有的是时间认识。
正式开课那天,孙朝阳和大林夹着讲义朝课堂走去。远远就听到里面乱哄哄的,又是叫又是笑,宛若集市。
等你到他们进了教室,大林连喊几声上课了上课了,下面还是没有人搭理他。气得他拿起板刷使劲在将桌上拍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大伙儿安静下来。
孙朝阳咳嗽一声:“大家好,我是《中国散文》编辑孙朝阳,接下来今天的文学创作课由我来讲。”
下面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孙朝阳是谁?”
“没听说过啊。”
“刚分配进单位的?”
忽然下面有人夸张地叫了一声:“怎么是个娃娃?”
“哈哈哈哈。”众人发出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