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仙凡之别 (第2/2页)
他也不知道这假消息是谁炮制出来的,展爵爷知不知道,若是贸然撒谎,日后万一被拆穿了该怎么办?
借着把脉的机会,他拖了好半天时间,把了左边又把右边,把完脉后又问了许多问题,尤其是那冷香丸的方子和服药前后的情况,终于在花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算是把脑中的思路给理清了。
就那冷香丸的药方子,一看便是冲着刁难人去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治疗效果。
可这般药物却如此对症,还治疗了那么多年,那么这病想必便是有意装出来的。
至于原因,他也不敢深究,只按着这个思路去开药应付差事便好了。
只要他不拆穿,想必这个人情是稳了。
张友士让人取来笔墨纸砚,开始开方子。
啥病没有,这方子该怎么开?
简单,便开那四平八稳的方子。
既不滋补,也不治病,跟那冷香丸一路货色,就突出一个没用!
不过冷香丸对于药引子什么的太过苛刻不方便收集,而他这方子便简单容易许多了,都是常见药物,一点名贵滋补药材都无,就生怕搅乱了“病人”体内的阴阳平衡。
写完方子之后,张友士把方子递给展老爷,拱手道:
“据晚生看来,薛姑娘的病应该是胎里带的,极难治愈。”
“这方子是晚生仔细斟酌过的,或许能起到一二作用,为薛姑娘延续些时日。”
“只是这药物最初效果颇佳,但服用越久,效果便越差,晚生也不知道这药物能够维持多久,也不清楚是否能够彻底将薛姑娘的病治好。”
“薛姑娘不妨每日服上一剂,若是疾病不曾恶化,那便是这方子见效了,可长期服用,一直到药物彻底失效为止。”
“若是疾病再次复发,那便增加药物剂量,每日多服一剂。”
“若增加剂量之后,也没有效果,那晚生也便无能为力了。”
他把选择权都交给薛家这边了。
你可以继续装病,想装多久,便服多久的药。
不想装了,那便说治好了。
日后想装死,便说药物效力消失了。
若是想时病时好,那便说药物效力减弱了,发病之后增加服药剂量就可以。
你看,所有的情况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自家随便调整。
甚至那药,你吃不吃都无所谓,反正你没病,便是把药都倒了也无妨。
展廿四等人当然知道这病是假的,也没打算吃这个药,见病可以治好,也可以治不好,便放心了,依旧千恩万谢地对张友士表达了谢意,然后让人准备厚礼相送。
毕竟有了这张先生的方子,便省着日后展老爷还要再想法子编理由去让宝钗“痊愈”,到时候直接便推到这张方子上面就完事了。
别问,问就是张先生是神医!
但贾府的这些人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啊,更不知道宝钗的病还得继续病下去,如今见这张友士给开了方子,有可能把宝钗的病给治好,顿时便心慌了起来,纷纷扭头便跑,往自家主子那边送信去了。
这到手的姑爷要没了,得让老爷想点办法才行啊!
展廿四却不理会他们的那点小心思,得了方子之后,便让红叶准备煎药,让宝钗“服用”,自家则带着王仁等人回了子爵府,设宴款待三人。
宴席之上,展老爷先敬张先生。
“多谢先生前来诊病,让我解去一大隐忧,不然整日里总是担心未婚妻的身体,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
张友士可不敢居功,急忙谦逊答道:
“这药也未必便见效用,还是先服几天看看效果,再说不迟。”
“无论如何,先生心意展某记下了。”
展廿四谢过张友士后,又举杯谢王仁和冯紫英。
“也要多谢二位贤弟一片热忱,帮忙奔走,否则我也见不到张先生这般名医。”
两人也都谦虚了几句,开始推杯换盏。
几杯酒下肚之后,大家论起交情来,才知原来冯家与贾家乃是世交。
“哦,那便巧了,怎地在贾府不曾见过贤弟?”
听见展廿四这般问话,冯紫英略一犹豫,便慨然直言道:
“如今这里都是自己人,小弟便说两句实话给展大哥。”
“冯贾两家虽然是世交,但如今贾家却一心在四王八公权贵家族圈里厮混,已经与我冯家渐行渐远,不是一路人了。”
“展大哥如今乃是陛下钦点,恩赐了子爵的身份,日后行事还需谨慎许多,莫要再和贾家有太深入的纠缠。”
展廿四听了这话,不由得便高看了冯紫英两眼,似这般好言相劝的,却不是交浅言深,而是真心结交之意,当下便就再次举杯谢道:
“贾家虎死不倒架,如今还犹有余威,陛下多半还是想要拉拢一番的。”
“只有确定贾家真个不知进退之后,陛下才会彻底放弃他们,到时候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
“贤弟肯这般直言相告的,可见贤弟人品,日后你我两家可得多多来往才是。”
冯紫英听了,也知道展廿四心如明镜,便不再多言,只尽情喝酒,聊些趣事。
“展大哥乃商界翘楚,可曾听说那海外的事情了吗?”
“那海外极西之地似乎出了什么变故,如今那商船过来的都少了,便是我朝的商船过去,往往也都一去不返,因此那海外的货物价格飞涨,翻了几倍不止。”
展廿四听完之后,也叹了口气,把酒杯放了下来,说道:
“薛家之前便是皇商,那海外的事情,我怎会不知?”
“那去过的海商曾经远远看到,那天空便如同漏了个窟窿一样,连降暴雨,数月不停,无论海陆,都成了一片泽国。”
“据说那西极之地沿海的城市都已经被水淹了,纷纷在往内陆跑,海上更是没人敢行船了。”
几人听了,这才恍然,冯紫英便笑道:
“原来是闹了涝灾,怪不得如此,我还当爆发了什么战争之类的。”
“若是这样,那这西洋货物也贵不了多久,等冬季到了,自然一切就又恢复了。”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称是,笑呵呵地又聊起哪家商人在冒险囤货之类的事情,对这事情不以为然,唯独展廿四笑容之中带着苦涩。
别人都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那极西之地离本朝太远,就算闹了天灾又怎样,还能影响到这里么?
只有展廿四心中知道,这事情可能很严重。
他之所以知道那海外极西之地的事情,当然不是因为什么薛家做皇商,而是他有意让人去收集那边的消息。
上次见到那跛足道士,听到他脱口而出的话之后,展廿四便把这事情一直记在心里,转头便派人开始调查,结果便查出了这许多消息。
别人都只道那暴雨是普通天灾,唯独展廿四心头惴惴,总觉得那暴雨只怕不是个好处,没准便和他有所瓜葛。
之前吸收那通灵宝玉能量的时候,他体内的石头便只吸收了一部分,大部分都散逸到了天地间,不知道被哪里吸收了。
他当时便有些疑惑,但却不曾细究,如今再结合那跛足道士之前的话,展廿四如何不会多想?
只怕这西极的事情,多半和这逸散消失了的能量有关。
他这些日子一直不曾停了寻找那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但这二人都是仙人之流,若是不想被人看到,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
便是那极乐宝鉴,他们都不收回了,便一直丢在荣国府里,无人问津。
他连天宫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就更不可能过去打听一下消息了。
这种信息传递完全是单向的,比那阶级还要更加难以跨越。
面对这种情况,展廿四也无可奈何,分外的感觉到了这仙凡之别。
现在他除了指望自家的石头给点力,回头多收几个女人,再孕育出几个超凡的能力出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
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展廿四也不想那么多了,只和王仁几人推杯换盏,饮了个痛快。
酒宴罢了之后,展廿四送三人出府,临走之时,冯紫英还兴致不减,向他发起邀请,要改天出城去郊外游猎。
展廿四对这种事情当然是无所谓的,当即便也笑着答应了下来。
转过天来,王仁和冯紫英过来相请,三人便骑着马挂着弓,带着一群仆人,出城射猎去了。
如今正值秋末,正是猎物肥美之时,便是王仁那三脚猫箭术,都能猎到些山鸡、野鹿之类的,更何况冯紫英和展廿四这种高手。
展廿四如今早就超脱人类猛将范畴,却也不曾显摆,弄了张软弓有一搭没一搭的射了点兔子、狍子什么的,便只当玩了。
到了中午,几人在河边搭了个简易营地,让下人们把篝火架上,将那些猎物拾掇一番后开始烧烤。
展廿四将秘制的酱料拿出来刷在上面,被火焰一熏,隔多老远都能闻到那股扑鼻的香气。
几人就着酒,正吃喝之际,忽然一辆马车从远处出现,向着众人这边驶来。
到了近前之后,车帘一挑,一位慈祥师太从车内走了出来,对几人行了个佛礼,笑呵呵地道:
“老尼出门的时候便听见那枝头喜鹊在叫,便知道今日会遇到贵人,果然在此见到了爵爷和二位公子。”
“正要恭喜爵爷,荣封忠良子,得家族传承之基。”
展廿四抬头一看,原来是水月庵的净虚师太,身后带着她的两个徒弟,便冷哼一声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净虚师太。”
“之前我交托你的事情,你可到现在还都没有给我办好,如今怎么却有脸过来见我?”
净虚师太便苦笑道:
“老尼有负爵爷所托,数月下来依旧不曾完成爵爷交代的任务,汗颜无地,着实无颜面见爵爷。”
“原本老尼该当留在庵内,想尽方法解决此事,只是今日老尼乃是受邀前去清林庵,送别一位禅林师姐,实在是推脱不得,这才出门一趟。”
“只可叹那位师姐挂单于此,却不幸病故,只遗留下一个带发修行的徒弟,名字叫做妙玉的,孤苦伶仃一个人在清林庵借住。”
“老尼见这妙玉师侄一表人才,不忍她孤苦无依,故此想要带她回庵照顾,却又被她严词拒了……”
净虚师太一边说话,一边偷眼仔细看展老爷的表情。
她没能完成展老爷的任务,对惜春的调教丝毫没有进展,可偏生这时候展老爷受封成为子爵的消息又传了过来,更是让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所措。
无可奈何之下,正路走不了便走邪路,净虚师太便想着通过其他途径来取悦展老爷,把这任务失败的过错给抵消了去。
通过贿赂袭人之后,她终于在袭人那边听闻到妙玉这个名字,知晓展老爷似乎在找此人,而更巧的是,她还就真的认识这么一个人。
她并不曾直接把消息泄露给展老爷,而是先去刻意结纳,和妙玉的师父熟识了,然后便发现,这妙玉果然是个美貌佳人。
净虚师太因此便动了心思,想把这妙玉给弄回水月庵来,调教好后顶替了惜春来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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