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做的饭狗都不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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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宵禁,街道商铺陆续上板,人声寥落。絮儿靠在车壁,回想这混乱的一日,眸光烁烁。
“五千两,五千两,五千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待白家的五千两到手,不必套李辞的银子,她与集美找机会逃离隐春园,后半辈子便可衣食无忧。
只管这样想着,全然不察有人等她一整晚,早等得饥肠辘辘。
这厢絮儿慢悠悠落到梳妆台,放下发髻,褪去脂粉,换了件水蓝色寝衣,打着哈欠往罗汉榻上去。
雨又下起来,滴滴答答地,猛然提醒她李辞一晚上没吭声,安静得诡异。
他不会死了吧?
这个节骨眼可不能死啊,还得借他的名头从白家拿银子呢。
她轻移脚步,小心翼翼挨到床边,“王爷,歇着呢?”
纱帐里久不闻人声,好半天才听见窸窸窣窣翻身的动静。
絮儿调转身子就要离去,忽闻身后一点响动,她只好折返回去,凑近一张素白的脸道:“睡着就咳一声。”
既睡着如何能听见她说话,又怎会乖乖咳一声?
李辞没奈何地摇头,险些摇成拨浪鼓。可看到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一时舍不得发火,别扭地“吭”了声。
絮儿憋着点笑,敢情这人压根没睡,装样子呢。
她蹲下来,两条胳膊搭在床沿,垫着脑袋说话,“嗯……肚子饿咳一声,口渴咳两声,想要出恭咳三声,没事请闭嘴。”
说得自己也好笑,此情此景,她活像个智能电话客服。
“吭!”
纱帐那头传来一声做作的咳嗽,絮儿朗声大笑。笑声震得床板抖动,酥酥痒痒地传到李辞那头。
“想是今天出去玩得开心,舍不得回来。”李辞终究没忍住开了口。
原本打算这两天不与絮儿说话,叫她反省反省德行。才打定主意没多会儿,立马破功。
絮儿好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泪,“可不是,今日往凉月庵去,风景好得不得了,还吃了好吃的素斋。”
说到吃,她这才想起回来晚了,集美又病着,李辞的晚饭没人张罗。
随即起身往小厨房翻腾一阵,发现贵妃送来的菜一点没动,随意挑了几样小菜,点火温了送到卧房。
“王爷,对不住,今夜只能吃娘娘送的饭菜了。明儿等集美好些,再做好吃的成不?”
絮儿陪着小心,这日送来的饭菜越发荤,刚打开食盒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不成,本王不吃那些破玩意儿。”李辞态度坚决,赌气似的。
絮儿朝纱帐里瞪一眼,两个肩膀没力地耷拉下去,“集美这些时也不知怎么了,一到夜里病得厉害,哪里好再支使她做这做那。”
思考片刻,过错确实在自己。原本照顾李辞吃喝就是分内工作,拿着人家的银子不干活,不是她的行事做派。
絮儿自嘲地笑笑,“不是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我做的饭连狗都不吃。”
听她大有亲自下厨的意思,李辞靠坐起来正有些兴奋。转念一想,如此期待她做的饭,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他轻哼了声,语气不屑,“药不死人就成,没指望你多会做饭。”
絮儿略一撇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少矫情。煮碗面给你,爱吃不吃。”言毕扭身往小厨房去了,踏得地板哒哒响,廊檐的雨也吧嗒吧嗒响。
世界兴许就是由这些细小声响组成的,零碎且生动。李辞靠在枕上,在黑漆漆的夜里,耳朵敏锐地捕捉与她相关的一切。
不多时,絮儿掌灯前来,搁下一个木托盘,上头摆着碗热腾腾的面。
絮儿揉着酸胀的手腕子,剜一眼纱帐,“快吃,吃完才有力气怄我。”
那般埋怨逗得李辞发笑,他沉声道:“你这人好没道理,照顾我原是你应承下的事,如今放我饿着不说心存愧疚,反倒怪起我来。”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李辞说出来就像三堂会审判刑似的,成了铁罪。反而引得絮儿没理也要辩驳几分。
“噢,那你想我怎样?这一天到晚不知为谁奔波,回来还要受人家的气。罢了罢了,横竖是我自讨苦吃,反正明儿就是最后一场,去完那嘉福寺,往后打死都不替别人跑腿。没得费力不讨好,到底自家吃亏。”
一番抱怨乍听全是算计,细想都是付出。李辞心内触动,想来她一个女孩子,成日在外头跑,一时百感交集却不好表露心迹,唯恐被她拿捏。
“好好好,絮儿小姐一番苦心,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是道歉,满口敷衍的态度。
絮儿气也不是,恨也不是,往装调料的小碗抓一把盐,全撒进面里。
她闭眼撩开纱帐摆好小几,将面搁在上头,贼兮兮笑了下。转回纱帐外,自顾自打着纨扇扇风,瞧好戏的悠闲姿态。
李辞把她一看再看,这些日子她日日往外头跑,气色愈发好了。
还是头回见她不施粉黛的模样,娇妍丽质,浑然天成。
让李辞想起杜牧之的两句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秋雨淅沥,烛火昏沉,佳人倩影照画屏,轻罗小扇没扑流萤,而是扑在他心坎。
李辞心间浸了蜜似的,夹起面大咬一口,险些吐出来——
真咸!
果真是狗都不吃。
但他吃,他太饿了。正所谓“饿人”自有恶人磨,方才嫌弃贵妃的饭菜说得太过坚定,以至于不好反悔。他只好认命。
细雨稍歇,一夜无风也无梦。
次日一早,絮儿一行来到京郊的嘉福寺做布施。
这嘉福寺因为许愿灵验,又得到皇家贵戚的青睐,向来香火鼎盛。往日来往香客,大多是官贵富绅。正因如此,来此讨钱的人也多。
不过辰时末,排队的饥民已经绕了寺庙天井一大圈。各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不出人的岁数,脸上都是污垢和感染皮肤病的烂疮疤。
“多谢女菩萨。”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背,哆哆嗦嗦拿着个破碗领馍馍。
絮儿有些不忍心,“老人家,你多大岁数了?”
那老人耳背,半天听不清,絮儿只好凑过去对着她耳朵喊。老人没听见,别有用心的人倒听见了。
好巧不巧,萧家姊妹来嘉福寺上香。起因是皇后娘娘最近身子不爽,连连做噩梦。
萧云舒作为侄女又是儿媳妇,亲自到庙里来许愿祈福。
萧云画在里头听方丈讲经,萧云舒觉得没意思,自己先出来。老远看见絮儿,显出万分厌烦。
“哟!我当是叫花子,原来是齐王妃。怎么齐王妃喜欢在叫花堆儿里打转。”
絮儿猛一转身,温柔打招呼,“我们王爷替皇上祈福,在这做点布施。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别是和燕王殿下吵架了想出家。”
萧云舒气得心口起起伏伏,瞥一眼絮儿身后冒烟的粥锅。捂着鼻子,硬做出一些高贵姿态。
“布施也讲诚心,你做的这些,喂狗都不吃。”
当下引得人群窃窃私语。不少饥民面色大怒,渐渐围拢过来。萧云舒今天轻车简从,没带很多侍卫,吓得连连后退。
絮儿忙解围,对众人道:“各位,这几年闹灾的闹灾,打仗的打仗,百姓难,朝廷也难。眼下共度时艰,没有奢靡的讲究,一碗白粥,是齐王殿下代皇上的一点心意。希望大家包涵。”
说罢自己盛了一碗来喝。
人群里有些有眼力的,直呼皇上万岁,也有人呼齐王殿下千岁。
絮儿一抬手,人群就安静了。
萧云舒在旁看了连连咋舌,心想贱民就是贱民,天然能打成一片。
絮儿瞥她一眼,“燕王妃,你既得空不如一起帮忙。这边冬衣发放缺人手。”
萧云舒听见了连忙后退几步,“脏死了,谁要碰这些人的手。”
絮儿连连摇头,带不动啊带不动。你给燕王攒点民望不好吗?
两人说话的功夫,萧云画从庙里出来,穿得好似下凡仙女,衬得那些灾民更狼狈不堪。
她笑着和絮儿打招呼,“真是巧,在这儿也能遇见齐王妃。辞哥哥近来还好?”
絮儿心里狠翻一百八十记白眼。真是三句话离不开她辞哥哥。
她手上发着馍馍,偏半边脑袋和萧云画讲话,“他还好。吃得多,睡得熟。”
倒是实话实说,李辞这些天饭量见长。光是桃桃碧螺春,一天都要喝一大壶。连昨天难吃得要死的鸡蛋面他都吃完了。
萧云画脸上浮起不尴不尬一抹笑。齐王妃嘴里的李辞和她认知的李辞,好像不是一个人。
忍不住猜想李辞如今吃饭是什么动静,斯文的,端正的,还是随意自在的?
自打她随父母去北方驻军,已有三四年没见过李辞。萧云画笑容发僵,“我素日只知他喜欢看书做文章,不曾想也是醉心饮食的人。”
絮儿从她话里暗暗品出些陈年酸味,咯咯笑起来,“他之前不怎么爱吃,近来胃口好些,许是年纪到了吧。”
年纪到了?老了?李辞怎么会老?
萧云画觉得齐王妃真是可怕,世俗得可怕。李辞这样的人应该永远英姿勃发,倜傥风流才对。
又想到李辞以后会和齐王妃一起变老,心里越发酸涩。
“云画小姐?!”絮儿见她愣得出神,拿手在她面前晃晃。“你若得空,给大伙发点冬衣。那边没人手。”
闻言萧云画斜眼一瞧,好些棉袄堆在大箩筐里,对面是面色黢黑,身上散发恶臭的流民。
她本能地吸了吸鼻子,腼腆笑道:“多谢齐王妃盛情。今日不巧,才给母亲求了签,要回去说给她听。来日吧。”便由丫鬟搀着往马车去了。
而萧云舒,一早便躲到马车里。连连说错话,怕被人打。
二人远去,锦锈华服擦过衣衫褴褛。等待施舍的队伍就像一条丑陋的尾巴,拽着她们的富贵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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