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四个轮番 (第2/2页)
怎么会又梦游?距离上次梦游,都相隔多久了?
神思一凛,她着急忙慌抓住他手臂:“我梦游干什么了?你有没有录下来?”
看他的神情,她的预感非常不好。
蔺时年将手机递给她。
前面的画面,分明与方颂祺半睡半醒间朦朦胧胧回忆的小时候的往事相契合,后面她起身往外走,她就不清楚了,和之前一样,看着视频里明明是她却又完全陌生的一个人做她一点印象也没有的事情。
在她第一下对蔺时年出手时,蔺时年的手机就摔落到地上。手机没坏,还在继续运行,但镜头翻到车厢顶去了,没再拍着人,只有录音。
而即便只听声音,方颂祺也判断得出梦游中的自己和蔺时年亲上了。
“你踏马趁人之危!”方颂祺一巴掌就想甩出去。
蔺时年料准她会炸毛,早早便退离床边她能打到他的范围,平静道:“是你先亲上来。”
“我那又不是正常状态?!我在梦游!你完全可以推开我!你也应该推开我!”要不是坐着都觉得头晕,方颂祺已经冲下床。
“我打不过你。”蔺时年仍平静,“要不要给你看我被你打成什么样?”
“不用了!”讲多少都是借口!方颂祺断过桌子上的水杯,喝一大口水漱口,再吐回杯子里,可她还嫌不够,气鼓鼓想带上牙刷去刷牙。
蔺时年嘲讽:“我都没嫌弃你满嘴鸡爪味儿。”
“你滚!别再出现碍我的眼!”方颂祺怒极,可能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气得头都疼了。
蔺时年把从她包里翻出的马医生开的药拿到她面前:“吃了吧。”
他偏头看那杯被她用来漱口的水,告知:“那本来是晾在那儿给你服药用的。”
方颂祺打开他的手。
塑料药品掉到地上滚了两滚。
蔺时年走过去捡起,放回桌子,把杯子里的水倒掉重新装兑半杯温的,搁药品旁边:“完脾气就把药吃了。等回去,第一件事先到马医生那里。”
说完,他带上垃圾,离开包间。
方颂祺这火气其实并不完全是被他占便宜,被他占便宜只是导火索,是她这醒来后心头本就窝了团莫名其妙的火,应该也有点梦游后情绪不稳的因素,反正就是,她很!烦!躁!
搞什么飞机?!为什么又梦游?!
…………
蔺时年并未真的滚,丢完垃圾洗完手就回来软卧包厢的外面坐,捶了捶自己的后背,又揉了揉自己的小腹。
方颂祺打的那几下,完全用的是铁狼的力道。
半个多小时后,列车停靠新的站点,重新启动后不久,一位列车员循着包间的号码找过来。
蔺时年待她靠近时站起:“是我订的。”
火车上的盒饭并不好吃,他很早就让魏必去安排。
带上饭菜,他回包厢,甫一打开门,泡面的气味扑面。
蔺时年皱眉。
方颂祺的心绪已经平复下来,此时听闻动静,轻飘飘瞥他一眼:“您回来得真是时候。”
她也是刚泡好。水壶里的水温其实不太行,照说她应该亲自带着碗面去接热水,但她这会儿还是病躯,下个床都腿软,只能将就。
嘲讽完,她转回头继续吸溜自己没能完全泡开的面。
蔺时年走过来,打包盒摆上桌,一个一个开盖。
开第一个的时候,方颂祺就从泡面里抬头,双眼晶晶盯着闪耀亮相的精致的三菜一汤,明显不是火车上卖的盒饭。
“不是觉得被我占便宜?”蔺时年取出一盒米饭搁她面前,换走泡面,直接丢掉。
言外之意就是赔偿她。
方颂祺吊梢眼微眯,轻哂:“我现在又不是鸡,我不出卖我的身体。”
句式是他前几天做面疙瘩汤刚对她用过的,她奉还。亲了就亲了,要亲她几口,他就拿东西来,她不就又变成卖了?
蔺时年便也收回自己的话:“……吃吧,这顿饭本来就准备了,和你梦游无关。”
方颂祺没客气。
蔺时年落座。
两人沉默地各自进食。
心绪确实已平复,但方颂祺的心情依旧不好,因这复的梦游症阴翳。
蔺时年也揣了少许别样的心思,中途率先打破寂然:“你有没有梦见小九?”
方颂祺蹙眉:“不算是梦见她。”
小时候随方婕数次坐火车的记忆,是她这个人格有的,不是从小九的记忆储藏室里获取的。
她一五一十阐述。
蔺时年听完后安静,须臾,道:“你睡觉期间,我已经联系了马医生,把你梦游症复给他看了,也讨论了点东西。”
方颂祺竖起耳朵听。
蔺时年告知:“你以前梦游,表现出的是单一的其中一个人格的行为。比如你吃多了冰棍被送去无名车站,我们在那里的酒店住了一天,你梦游过,当时是在画画,表现出的是SUKI那个人格的行为;而沈烨在你家,录下的那段你梦游做菜,你表现出的是小九那个人格的行为。这次,”
他稍加一顿,眉宇褶皱:“你不觉得,所有的人格都表现出来了吗?包括你在内。”
方颂祺微微怔忡,回顾一遍视频内容:边啃爪子边看风景,是她自己;学方婕速写的,像SUKI;打蔺时年的,无可厚非是铁狼;那小九……
“最后主动亲你的,你觉得是小九?”方颂祺问。
蔺时年眸底似翻了墨一般浓黑,深深注视她,神情复杂:“嗯,是她。”
方颂祺从他的口吻听出确信,不禁挑眉,努了一下嘴,恍然耸肩:“OK,原来是小九,难怪你舍不得推开。”
“就算不是小九,我当时也不会推开。”蔺时年驳回她的话。
方颂祺扬下巴,嘲弄:“当然不会推开。投怀送抱的女人嘛,有便宜占,还管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位。”
蔺时年冷脸:“你要是再曲解我的意思,我只会当作你在吃你自己的醋。”
“我先送你去吃屎。”方颂祺不爽,不再歪楼,回归正题,问,“所以,一次梦游,每个人格都轮一遍,是怎么回事?马医生有结论吗?”
蔺时年:“知道分析为止。”
方颂祺点点头。她刚只是随口,想想马医生也不可能这么快能有结论,本身多重人格这个病就没有固定的结论,在医学上尚处于探索阶段。说治疗,确实在治疗,可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讲,何尝不是小白鼠?
蔺时年正在与她强调:“所以回去之后先见马医生。”
方颂祺认同。她自个儿揣着也难受。
“继续吃吧。”蔺时年提醒。
方颂祺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回心态。
幸而胃口没太受心情的影响。
填饱肚子后,她只管懒洋洋靠在床头休息,蔺时年事先在桌上铺了旧报纸,现在也不用多花时间善后,直接卷着报纸将所有东西塞进垃圾袋,丢掉就好。
方颂祺喝着水,瞥对面始终空着的两张床,已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面两张床没人吧?”
收拾完的蔺时年往对面的下铺一坐:“嗯,四张票我全买了。你不要再爬到上面去了,就睡这下面。”
还真全包下了。方颂祺啧声:“跟蔺老板在一块,走到哪儿都是享受。”
蔺时年闲适地往后靠,轻嘲:“是你作。四张车票的价钱和两张机票的没差很多,性价比来看,你选择坐车反而花费更多。”
方颂祺反唇相讥:“这不是琢磨着您多半不晓得火车的滋味,特意带您来体验,就像坐公车。”
蔺时年微抿一下唇:“不劳烦你,这世面,我还是见过的。”
方颂祺没再出声。
蔺时年偏头,就见她歪着脑袋又睡过去了。
这才间隔几秒?还真是秒睡。
不过她梦游期间那根本不算睡,醒来后满面倦色是事实。
蔺时年起身,走过去抽走她垫在后背的枕头,放平枕头也放平她的身体,让她躺平睡。
方颂祺自行朝里侧翻身,吧唧嘴巴,呓语:“好吃……”
蔺时年摇摇头,唇角不由弯出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