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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降临(三) (第2/2页)

众神收兵囊宝,相继按落祥云于地面,时太阳偏西,已是申时二刻。

徐卿玄迎上前去,众神看到徐卿玄急趋迎去。一个身长九尺,长须浓密,壮阔魁梧的天将当先一步向徐卿玄躬身行礼道:“末将郝炎,乃南岳帝君麾下左军元帅,拜见上仙。伏请上仙恕末将等援助不及之罪!”徐卿玄躬身还礼道:“将军不必多礼,今日能够一举铲邪救民,多赖将军麾下奋勇向前。”二仙叙礼毕,相视一笑。

又有二仙上前,一个穿着宝蓝色绸杭直裰,踏皂靴,头戴鱼尾冠,堂堂一表的男仙上前朝徐卿玄躬身道:“小仙乃广东境内山川丘陵的土神地仙之长范文宾拜见上仙,小仙为一方之长,坐视辖内信徒深受邪神萤惑眊弄,而束手无策;坐视辖内良善深受邪神残刻肆虐,而杜口结舌。实乃上辜负于天道栽培,下无颜于茫茫黎庶。若非上仙股掌间擒蛛蜾,缚遮蟒,如春风解粤地之久冻,如甘霖施粤地之久枯,则粤地十一府将永承凉雨之苦,粤地八十八县将永经凄风之难。”

徐卿玄还礼道:“上仙言重了,斩邪诛佞乃吾辈义不容辞之责,向敢言劳。今天若非上仙及时带领众仙赴难,那么贫道与一城之人吉凶难料矣。”

二仙叙礼毕,相视一笑,范文宾引荐身后五十个广东土神地仙拜见徐卿玄,有男有女,男的衣冠楚楚,女的衣锦拽绮。徐卿玄恭敬地拱手还礼。

一个身穿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挽朝月髻,双耳挂红翡翠滴珠耳环,髻戴石榴包金丝铢钗,乌鬓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柳腰花态,粉雕玉琢的女仙上前朝徐卿玄敛衽一轶道:“小仙乃广西地仙土神之长程玉素拜见上仙,自古两广为一体,古称岭南不分家。上仙既解了粤地之疾,同时也解了桂地之瘢。此拜上仙当受之。”

徐卿玄拱手道:“上仙言重了,吾道仙门休戚与共,齐济苍生之难,何敢言劳。”

二仙叙礼毕,程玉素引荐五十余个桂地土神地仙拜见徐卿玄,有男有女,男的文质彬彬,女的楚楚可人。徐卿玄恭敬地拱手还礼。

他身后的万余百姓亲睹天神风采,一个个兴奋难奈,又亲眼目睹一众神仙对徐卿玄毕恭毕敬,一个个骄傲自豪。欲上前欢颂,一则有县令大人所派遣的衙役阻拦,二则心忧近身亵渎神灵,唯有强抑躁动的心。

待众神相叙毕,徐卿玄对范文宾、程玉素道:“两广缙绅百姓苦于至尊神武大帝的昏蠹残毒数十年,彼竟敢妄自尊大,煽惑良善,将群生仰奉数千年的列圣星宿作为邪神的陪祭。如今百姓幡然醒悟,愿改前非,县尊大人更是不避斧钺,挺身而出,情愿首倡琼州府挥慧剑斩枭虺,实为难得。贫道无状,敢请二位上仙助其一臂之力,乘邪氛挫阻,良善复明之际,彻底刨除附于两广数十年的道骨之疽。不知二位上仙意下如何?”

二仙作揖齐道:“上仙但有差遣,小仙等必当遵行无二。”徐卿玄还礼道:“有劳二位上仙了。”

崖州令上前,双膝一跪,庄重地道:“崖州令孙元斌谨奉诸位上仙之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范文宾上前将孙元斌扶起,微笑道:“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县尊。”孙元斌顿感神魂飘荡,强自镇定道:“不敢当,刨恶填正多仰承于诸位上仙。”

徐卿玄一指悬于半空的蛛蜾对郝炎道:“将军,此贼作恶三界三百年,手上沾满了无数凡人、仙家的鲜血,纵使其即刻粉身碎骨亦难偿万一!此贼既触天规,又犯人皇宪章,理当由天、人二界共审后再判决,如此一则还三百年来无数冤魂一个公道;二则震慑丑佞,释天、人二界二百年来的隙怨。故此贼暂由将军押解回衡山,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郝炎即道:“上仙高见远谋,末将无异议。”

徐卿玄又一指遮蟒道:“此贼自持小术,窃扰四海;朽木之能,欲光争二曜。再加其五年前滥绝邪术作祟浙江,致使浙民多亡于洪涝,无家可归者难以计数;致使处州府十一县生灵涂炭,几成白地,可谓罪恶滔天,即刻万死难赎。然而目下湖广、江西的龙族、水神正困厄于巨妖,此贼窃扰四海,肆辱四龙王酷毒海神,欲扫两省龙族、水神之久怒积憎,唯有借此贼贱躯一用。因此贫道敢请将军将其暂押解回衡山,俟贫道有求用时,复将此贼押来。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郝炎断然道:“愿听上仙差遣!”

徐卿玄拱手道:“有劳将军了。”郝炎即还礼。

徐卿玄将目光投向城内百姓,只见无论男女老幼,都用挚诚敬仰的目光望着自己,心中一动。朝众人一揖道:“诸位父老乡亲们,如今崖州县已安,琼州府亦已安。然而北方江西、湖广的百姓正受难于巨妖毒怪,贫道将即刻北上济难,一则为父老们彻底剔除延续了数十年的北贼之凌侵骚扰,二则解救两省成千上万受苦受难的同胞,使父老、商贾往来两道间再无晴空霹雳之惊。我徐卿玄在此拜别了。言毕,朝众人深深一揖。”

一城百姓闻言,陆陆续续朝他跪下,感激涕零地道:“仙长要走,小民等难以阻拦。仙长活我一城之人,实乃崖州全县之人的再生父母,小民等未曾报答天恩。现在仙长要匆匆离去,小民等不知何时方能再见天颜?”

此时日落西山,金黄色的夕阳洒照苍茫垂幕的大地,一缕金辉正照射在徐卿玄俊朗绝伦的面庞,长身玉立,仙风道骨的身躯上,衬托得他整个人神圣华贵,令人不敢久望亵渎,偏偏他一双星目饱含慈悯温柔,又令人油然产生亲近之感。

徐卿玄微笑道:“多谢父老们的深情厚意,待大明境内的妖逆尽除,贫道定当回乡探望父老们。至于父老所言的“再生父母”贫道不敢承受,此番脱灾一赖县尊大人扞不畏死,二赖诸位上仙辅翼相助,贫道唯尽责而已。”言毕,足底升起瑞彩祥云冉冉升空而去。众仙亦押解二妖在百姓的跪拜中驾起祥云离去。

徐卿玄正运祥云往北方而去,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唤声“上仙请留步”。徐卿玄止步回头,见是程玉素驾祥云匆匆赶来,作揖道:“不知上仙有何要事?”程玉素在他面前三尺处止了步,稳了稳身体,还礼道:“小仙有一问,不知上仙可俯告否?”徐卿玄朗声道:“上仙请问。”

此刻正好有几缕残阳洒照在程玉素的面庞上,衬托得她粉雕玉砌的容颜更加光彩照人,明艳动人,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地望着徐卿玄问道:“上仙已一己之力扭转两广蒸黎对天界诸神的误解恚怨,可谓功盖天下,略不世出,却为何这般谦虚端谨?”徐卿玄看了程玉素一眼,朗声道:“经曰:完名美节,不宜独任,分些予人,可以远害全身;辱行污名,不宜全推,引些归己,可以韬光养德。此红尘之人尚知晓,况吾辈羽化之士乎。”程玉素听后略一沉吟,忙道:“是小仙唐突,上仙莫见怪。”徐卿玄嘴角飞掠过一抹旁人难知的会意一笑:“不敢,上仙若无他事,贫道去也。程玉素默然,徐卿玄朝她一揖后,便转身驾祥云往北方而去。”

程玉素眼巴巴地凝望着徐卿玄远去的背影,不防背后有人道:“道友在试探徐卿玄情况如何?”她转过身一看,原来是郝炎与范文宾。程玉素定了定心道:“此人不骄不噪,法力通玄,仍礼下于人;策建大勋,仍谨敬温恭。二位道友,窃以为四御天帝、五岳帝君是不是多虑了?”范文宾冷声道:“俗言: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况此人身兼通天彻地之大法力,又凡骨未尽,多履红尘,若其道心塌垮与魔界联手,将后患无穷。因此四御天帝、五岳帝君的顾虑诚有其由。”郝炎峻声道:“道友说的是,经曰: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大恶每从柔处伏,哲人亦防绵里之针。此人具有仁、智、柔、直,实难捉摸,四御天帝、五岳帝君之忧疑固然矣。”程玉素又默然,三仙远看徐卿玄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暮色中后,夜幕四合,朔风呼啸,冰冷刺骨,大地一片萧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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