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被俘 (第2/2页)
老将张远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打算,连阻止说:“裴迪,不可!你这样以身试险,叫我日后如何向你父亲交待!”
哥舒晃亦道:“我的马受伤了,我也要跟着你的前锋一起去!”
裴迪向着张远一拱手,嘻嘻一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是我阿爹的话!中营就拜托你了!”说着,他翻身上马,回头喝道:“哥舒晃,走!”
茫茫雪原上,夜色如墨,月朗星稀。
张远看着那个穿着银色白麟甲的少年回眸向他拱了拱手,领着一队人马轻驰而去,身影很快就被没入山形之后,只隐约听到马蹄声。他定了定神,带着其余人马,按之前吩咐的那样兵分两路,继续行军。
第二日,他在营州城北郊虎啸坡上左等右等,却等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裴迪所在前锋队被契丹三千骑兵包抄,死得死俘得俘,只有一人装死逃回报信。据那人所报,契丹人似乎早已经知晓裴迪身份,与哥舒晃皆受伤被俘,怕是已经押入了契丹大营之中。
张远扼腕痛惜,带800骑兵与营州残部汇合,在营州城下与契丹部陷入胶着之中。镇守幽州的裴旻此时亦收到消息,派出三千精锐远驰营州,数次攻入契丹草原深处,却始终未寻得契丹大营所在。
在朔北的数九寒天中,这一仗,一打便是数月。
千里之外的长安城,感受不到塞北的寒意,一片新年气象。
西风楼中,阿宛经王维提点,将那一曲曲歌舞贯穿于数百年西域各部的历史、民俗和教派习俗之中,与李龟年一起,将二人在西域十数年的所见所闻皆以乐舞的形式串起,终将这片舞台幻化成了他们记忆中的那片大漠。
彩排结束,曲终人散,王维与阿宛仍在台下坐了许久,不愿离去。
阿宛忍着胸中不停翻涌的酸楚,哽声道:“……真希望阿娘和那提爷爷也在……”
王维用手轻指穹顶:“他们在看……”他侧头看向她,轻声道:“他们会很开心的……”
阿宛抬头看着穹顶上绘着的飞天与乐工,眼泪在此时终于热热地流淌了下来。
半晌,她又自己擦干了眼泪,绽出了笑容:“好了,可以安心过年了!”
王维轻轻刮了一下她鼻子:“哭哭笑笑!”
阿宛瞪他一眼,刚想啐他,却见花阿娘悠悠走过来,连忙拉着他站起来见了个礼。
花阿娘笑意盈盈道:“今日是腊月二十七,初八那里我让众人都回楼里,好好准备上元节的首演。这些时日,包括除夕,也都安排了人值守,你们俩呀,就放心过年去吧!”她说完这些,便知趣地走了。
阿宛脸上的笑意似被冻住,喃喃道:“除夕……除夕……”是呀,除夕要和家人一起过,别人都有家人,而她,却只有一个不能相认的父亲与被自己抛弃的姓氏……
王维迟疑了一会,道:“既然你还没找到身生父亲……不如,回洛阳看看阿乐?”
“回……洛阳?”她双眼似失了神,忆起了去年除夕时与阿乐,崔夫人他们一起守岁剪花线的日子。只是一年,却已物是人非。
阿宛抓住了王维的手,哀声道:“……我……不敢回去见崔夫人……“
王维宽慰道:“你还不了解母亲……她,其实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他又戏谑道:”人家都说,丑媳妇怕见公婆,你可是担心这个?“
阿宛气得直捶他:“摩诘,你现在是愈发油嘴滑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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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元四年(716),玄宗在诏书中说:“故东平王(李续)外孙正议大夫、复州司马杨元嗣第七女,舆叶才明,可封永乐,出降契丹松漠郡王李失活”。
开元六年(718)营州之战,“官军不利,娑固、大辅临阵皆为可突于所杀,生拘薛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