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诅咒 (第2/2页)
第二日晚,那掖庭的老妇人派人给李龟年捎了话,说犯妇扈五娘,昨晚吃完了几上的饴糖后,就把那粗陶灯盏给砸了,用一块碎片,一点一点地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中午时分仆妇去送饭这才发现,血流了满炕满地,身子早就僵了。
不过,她死的时候,脸上是笑的。
从未现身过的扈家人,一听说她死了,便赶去了掖庭讨要烧埋银子。掖庭的人回他们说,乐女若是病死的才有,像扈五娘这样自斨的,别说烧埋银子,怕还要连坐家人的不敬之罪呢!那扈家人一听,连尸首也不要,掉头就跑了。
如今,这扈五娘还停在房间里,想问李龟年讨个主意呢!
李龟年听完了那人传的话,沉默了半晌,给了传话人一大块金子,让他们好好料理扈五娘的后事 。
他一个人,在西风楼的亭子里,喝完了最后几瓶翡翠浓,醉倒在了亭子里。
据楼里的伙计们说,他整整念叨了一个晚上的“对不起。”
而阿宛得知了这个消息,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日,吃了一包又一包的饴糖,泪流满面。
八月初十,宋王李成器就藩岐州。
宋王妃与一众儿女留守长安侍奉亲长,以尽孝道。
他一人一马,带着几个随从与轻便车马,轻快地驶出宋王府,仿佛只要去曲江池畔赏个花,喝个酒那样的随便。
岐王李范,目送着他一身胡服的背影在朝辉中慢慢远去,仿佛又看到那个十六岁时第一次离开长安的少年李成器,响亮地挥着鞭子,那么恣意鲜活。
但他知道,大哥这一去,就不打算回来了。
他自小便是李成器这个大哥的跟班,不管是在阴暗潮湿的冷宫里,还是出了宫之后的五王宅,或是封了王之后自立的府邸,他都要紧紧贴着这个大哥。
如今这偌大的长安城里,来这渭桥为李成器送别的兄弟,也唯有他一人。
不过,在那渭水边的烟柳间,还有人在为李成器的离去而伤怀。
阿宛怀抱着琵琶,王维吹着玉笛,一曲《渭城曲》引得这里的离人们频频回首,涕泪沾巾,却没能让李成器回头再看他们一眼,就,那么决绝地走了。
阿宛笑着目送他,可眼泪却不听话地滚落,弦涩音滑,曲不成章。
一曲终了,岐王李范下了马,走近他们二人,细细打量。
王维见看他虽一身便装,但那蜀地锦袍上的金粟宝钿玉銙带,堆金砌玉,无比华丽,便将玉笛收在了腰间,向着他恭敬地行礼道:“摩诘拜见岐王殿下!”
李范略略吃了一惊,眉峰微蹙道:“你这小子!如何知道我是岐王?”
王维浅浅一笑,道:“摩诘斗胆,见您年龄,衣饰,还有适才刚从这里离去的宋王殿下……思来想去,应该便是岐王殿下您了!”
阿宛安置好了琵琶,亦向着岐王微微一福:“岐王殿下万安!”
李范看向阿宛哭红的双眼,心情却是颇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