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高中 (第2/2页)

玉真浅浅一笑，细细端详着手上的樱桃，嘴角勾出一抹自嘲：“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要做我玉真的男人，须得有这个状元的头衔！即使没有我，他这腹中锦绣，自有吞吐的一日！只不过这一年之约，我是有些等不及了……“

说着，她白如编贝的皓齿轻轻一咬樱桃，殷红的汁水淋漓而下，如鲜血一般淌满了她的唇齿间。

婢女看着玉真此时的笑意，明明艳丽无双，却无端端地打了一个寒战。

三天三夜的曲江宴，终于事毕。

此次及第的进士们，纷纷打起精神，醒酒，沐浴，或是寻人打探，或登门拜师，好应对明日圣上的殿会与吏部的指派。进士及第不过是敲门砖，真正的仕途，得从吏部领了籍开始。品级如何，分在何部，隶属何人何地，其中皆大有学问。

但这一夜，王维却去道政坊找了王缙，兄弟二人破天荒地温了一壶酒，灯下对酌。王缙发觉自从去年冬日起，他这位一向清冷自矜的大哥不知为什么，贪起了杯中物。几次去西风楼的小院中寻他，都可闻到一阵淡淡的酒味。

他自然明白王维心中的煎熬，今日亦小心地为他斟上了一杯，笑道：“大哥，记得你九岁时在爹爹的灵前发誓道，一定簪花折桂，为王家争光；一晃十年过去，你当真兑现了你的诺言，不愧是我王夏卿的大哥！“

一提这个，王维顿时想到了蒲州时与阿宛在老宅中跪拜于爹爹灵前，口中所说的一字一句，不由心如刀割，连着脸上肌肉也抽痛了一下，忙掩饰般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着道：“兑现诺言？我在爹爹灵前许下的，又何止这一个？ “

王缙见他如此，大概又是想起了阿宛，悻悻道：“大哥……事已至此，她与别的男子一起不告而别离开长安，定是已经移情别恋，你又何必如此……如今你已高中状元，什么样的女子求不得！“

王维眸色一冷，放下杯子道：”夏卿，你与卢七姐已正式定下婚约，我自然为你们高兴；我与阿宛之间的纠缠，不足为外人道，也不求你能明白；我只求你，倘若日后生变，也请你对阿宛多一些善意！“

他眼神冰冷，话中的寒意更是刺骨，王缙忙举杯缓和道：”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个，只说这海阔天空，天高路远！“说着，他亦举杯一饮而尽，踌躇满志道：”这大唐盛世，囊括四海，我从前不曾有机会随着舅舅游历山川，若能有幸入兵部，我倒是想银鞍飒沓，金戈照月，去那边塞好好看一看！“

见王维也赞许地点头，他兴奋地问道：“摩诘，你是头名状元，又正当年少，圣上想必更为器重！你想做什么官？ “

王维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脑中浮起的，却是那日在曲江池畔那个姚兄所言。如此敏感多疑的圣上，若知道了他的状元从何而来，会如何处置？

他迎着王缙热切期待的真诚目光，闪动着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眼底泛起一阵暖意，轻轻道：“听天由命……这个天，便是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