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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告别军营 离开塞外 (第2/2页)

一切手续都办妥了,天气甚冷,廖文刚三人又回到了红星院待命分队房里,把壁炉的火生得旺旺的,枯坐了大半天。吃过晚饭,张角莱主任进门来了。他对廖文刚说:“帽徽领章按规定是要交的,你就留着,作个纪念吧。出了校门,就摘下,放好。”廖文刚说:“那就感谢了。皮大衣,就只有交给主任了。”张主任说:“你走时,把锁和钥匙挂在门上就行了。大衣,我叫后勤来收。”

廖文刚说:“感谢张主任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对我的教育和照顾。”张主任挨着廖文刚坐到了床沿上说:“我要感谢你,你还教育了我不少呢。像你这样性格坚强、又肯钻研的人,随便干哪行,都是响当当的。我要睁大眼睛,等着看廖文刚的大作。”廖文刚笑着说:“那张主任可不能在90岁以前就去见马克思啊。”韩润茂说:“张主任,那就活他一百岁!”张主任说:“生死可不是由自己作得了主的。再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张思德、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雷锋,不都是像你们这样的毛头小子?哎,廖文刚,你很动脑筋,你说说,马上要离开部队了,对部队有什么意见?”

廖文刚想了想说:“我觉得部队什么都好,就是课余都不准人家看专业以外的书,不好。”“还有吗?”“还有。”廖文刚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组织在管干部分配,比如说我,这样优秀的人才,竟然不能分到工作岗位上去。我接触过的首长、学员,对我的印象都好,我这个人本来就好,可是,从来就没有人给我讲过其中的原因。”张角莱主任说:“这就是党叫干啥就干啥嘛。”陈玉忠说:“总得有个理由吧!”

张主任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些制度,有些政策,是委屈了一些人。不过要想得通,组织有组织的考虑,而且不一定就十分正确。但个人不仅要服从组织,还要不消极,一个人,在部队、在地方,都能够为国家建立功勋。其实,我都想到地方去工作。”张主任怕言多有失,于是站起来说:“你们两位就代我送廖文刚上火车吧。”张主任和三个人都握过手才出了门。

廖文刚说:“张主任是个非常好的领导。”陈玉忠说:“可惜,他不能决定我们的命运。”廖文刚说:“我们都还年轻,要相信自己的命运靠自己的努力来决定。”韩润茂说:“你现在仍然这样有信心?”廖文刚说:“当然。我以为我在这个学校的言行是很成功的。我的这段历史,不仅无愧于心,而且见得人,至于别人怎么看我,那是他们的问题。我还认为,人民的觉悟会一天比一天高,一切不合理的东西,最终都会消亡。我们需要的是自己不断努力,使自己成为有用的人才。”

陈玉忠说:“廖文刚不愧是我们中队团支部的宣传委员!想得远,说得深刻!”韩润茂说:“我们就是要比别人更努力,取得更大的成绩,让历史来证明我们的优秀!”

大家一直吹牛到深夜,廖文刚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来说:“深更半夜的,你们两个干脆回去睡觉,我们三个就握手而别吧,我知道路怎么走。”

韩润茂和陈玉忠都站起来了,韩润茂说:“为了战友,一晚上不睡觉怕什么!”陈玉忠说:“走,我们出门吧。”陈玉忠提着廖文刚只装有一双皮鞋的大黑提包,韩润茂背着廖文刚的军用挎包,三个军人出了房门,廖文刚锁好门,把钥匙交给了韩润茂说:“你明天亲自交给张主任吧。代我表示感谢。”

屋外依旧是冰冷的世界,狂风大雪,路灯发着有气无力的黄光,他们经过门卫,卫兵照样敬礼,廖文刚认认真真地还了礼,一出校门,就小心翼翼地摘下帽徽领章,放进了衣袋里。他再回过头看了一眼红星院,又朝西山坡和东山坡方向各望了一眼,看到的只是风雪茫茫,他眼里不由自主地滚下了泪珠,他挥手用力一擦,大踏步地向车站奔去。狂风卷着雪花,迎面砸来,街道、胡同发出狼一般的嚎叫,三个军人顶风而走,埋着头,弓着腰,陈玉忠和韩润茂的军大衣都向后鼓着,像背后有一个大包。

他们赶到车站一看挂钟,才11点,他们就在雪风呼啸、树影横斜的小树林里散步。所有的树上都没有叶子,光秃秃的,只剩下铁黑色的枝干指向天空。天上看不见半颗星星,远远的路灯的微光照到这里,只留下淡淡的人影、树影,使黑夜显出了些斑驳,仔细看去,也就是光明。他们走过来,又走过去,小声交谈着。韩润茂说:“廖文刚,你肯定没有想到过,考上外语学院,是这样的结局吧。”廖文刚说:“当然出人意料。”陈玉忠说:“廖文刚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看来,以后,肠子要多弯几个弯。”

韩润茂说:“我经常替你担心,你心直口快,说话没遮拦,这本来是优秀品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事实证明,这条名言,还只能当名言读。”廖文刚问:“你以为我不能到三部去,是因为我的言论吗?”韩润茂说:“大有可能。”廖文刚说:“如果是这样,我就更加理直气壮,走得安心了。”

直到从包头来的列车车轮的轰鸣声传来,他们才迎风快步向列车奔去。雪花也更加稠密了。三个人都上了车,找到了廖文刚的座位,廖文刚接过行李放好,三个人才握手告别,眼里都噙着泪花。陈玉忠和韩润茂用力握了一下廖文刚的手,下了车,车开动了,才举起手高喊:“廖文刚,保重啊!”廖文刚把头伸到车窗外高喊:“战友们,再见!张家口,再见!”一阵风雪向窗口扑来,廖文刚满头满脸满脖颈都是雪。他见战友们已经成为了记忆,就“叭”的一声放下窗子,把塞上风雪关在了窗外。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均匀的车轮声,他明白,他在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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