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落井下石其六 (第2/2页)
道格拉斯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复仇或报应,更像是种古老而邪恶的诅咒,被某个隐匿于暗处的女巫所操控。
尸体们围拢而来,形成一个死亡的旋涡,将他紧紧包围。
每一双死寂的眼眸都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透过它们,他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深渊与绝望。
夜幕低垂,乌云遮蔽了月光,房屋中每一盏油灯的火光都在颤抖,映照出道格拉斯绝望的身影。
最后一发子弹,带着他最后一丝希望,穿过“僵尸罗德尼”那生命流尽的头颅,却未能驱散这股蔓延的恐惧。
更多的尸体,更多被无形之手操控的傀儡,他们的进攻并未因而终止,每一步都踏在道格拉斯崩溃的神经上。
他不是超自然的猎人,也不是无畏的英雄,只是一个被卷入恐怖剧场的普通人。
那些小说作家笔下的恐惧,总是那么细腻入骨,让人感同身受。
但是,道格拉斯面前的场景无需字母标点去塑造,便可深入其灵魂。
道格拉斯跪倒在地,他的理智被眼前的恐怖景象彻底吞噬,脑海中只剩下混乱的尖叫与绝望的祷告。
他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喘息和哭泣,那是灵魂深处对生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之间的拉锯争夺。
就在这时,辛德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她不是道格拉斯的救赎者。
她轻轻一挥手,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僵尸幻象,便如晨雾般消散。
道格拉斯的意识在虚幻与现实之间摇摆,最终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四肢无力地抽搐起来,口中泛出白沫,那是一种深度惊吓后身体的本能反应,也是心灵防线崩溃的标志。
辛德的嘴角没有露出微笑,也没有对道格拉斯的命运感到悲哀。
她只是在凝视对方,仿佛是在对人性的脆弱做出无声评论。
不过,辛德不是专业的医生。
道格拉斯怎么会和三四岁左右的孩童一样,打滚流涕?
千鹤,一个冷静而尖锐的观察者,她的声音穿透了周围的紧张氛围:“惊吓过度造成的中风,算是罪有应得。”
冷酷而不失公正的评价,透露出对道格拉斯行为的批判,同时也暗示着因果报律的不可逃避。
东佛也手持长刀,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俯身报告,语气平静:“千鹤大人,辛德小姐—两批匪帮的人均已被制服。”
随着千鹤轻巧地蒙上面纱,她的身影仿佛瞬间融入黎明前的夜色,只留下烛火般若隐若现的眼神,同辛德交换着心中的思维。
夜风轻拂,带走数分钟前的喧嚣,却没能吹散空气中那股不祥的预感。
在这样的夜晚行动,对千鹤而言,正如河鱼涌入深海,自由而致命。
辛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却成功传达一切必要的默契与信任。
她们之间,不需要冗长的对话,一个眼神足矣。这是并肩作战后形成的契约。
“罗德尼还有支小队不在这儿,被派去袭击道格拉斯,”千鹤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即便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决绝,“同他们的战斗,将是我们的终结符。”
这句话不仅是对辛德的承诺,更是对自己忍道的重申。
在她心中,清除这些威胁,不仅仅是完成任务,更是对忍者承诺、荣誉及武士之道的扞卫,对辛德友谊的践行。
东佛则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不动声色,但手中的长刀却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紧随千鹤,步伐稳健有力。
他知道,此时他最应信奉的信条便是少说话,多做事。
辛德与千鹤匿于夜色笼罩的暗角,静待着行动的信号。
此刻,菲奥娜独身步入那片罪恶的深渊,她的目光锐利,穿透黑暗,直视前方那十名隶属于赌场的硬汉。
这些,无疑是道格拉斯最后的保险,但菲奥娜的出现,无疑是对他们忠诚度及性命安危程度的终极考验。
“诸位,”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没有丝毫玩笑意味,“罗德尼已陨落,道格拉斯也陷入绝望的深渊。你们所坚持的,仅是一条覆灭之路。为失去权威的首领效力,是否值得?放下武器,放下怀里的孩子,给自己一条生路吧。”
然而,回应她的,是冰冷铁管的沉默,与坚定的拒绝。
菲奥娜的面容沉了下来,一抹决绝在眼底闪过。她缓缓展开手掌,一枚枚铁质扑克牌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那么,我很抱歉。”菲奥娜也对他们的回应点了点头。
刹那间,空气凝固。
枪声未响,菲奥娜的手腕翻飞,扑克如同死亡的使者,无声无息间解决了所有威胁。每一张牌的归宿,都是敌人咽喉上那一抹致命的脆弱。
战斗在无声中落幕,她逐一回收那些嵌入敌人喉头的扑克,每一步动作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冷静。
“暴力,永远不应成为首选。”菲奥娜低声呢喃,踢开散落在地上的枪支,眼中闪过对这种原始争斗方式的不屑。
但暴力却是清除障碍最直接的方法—在这个世界,慈悲往往会延误时机。
菲奥娜轻抚孩子们的额头,熟睡中(亦或因恐惧陷入昏迷)的他们没有听到枪声,如果他们还需要谁的帮助,那绝对是辛德或一名心理医生。
“你还是回来了,菲奥娜。”辛德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千鹤即将搭上菲奥娜肩膀的双手却被后者抓握制止。
“别以为我们很熟。我只是想让自己全身而退,”菲奥娜又整理起她手中的金属牌与两张王牌丑角,“还有约好的封口费。”
一张装满俘虏的加大号丝网,也在故事结局的前刻,被四名绿色矮人踢到辛德三人面前,活像个开馅漏汤的肉包,网中的俘虏们,也无一例外陷入昏迷。
“我们抓到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家伙,”哥布林队长说完,又轻拍起他们身后那台大型金属造物的脚掌,“多亏了这玩意儿。”
“这是什么东西?”菲奥娜快要傻眼了。
“是哥布林,利尼维亚本土的类兽人生物。”千鹤回答道。
菲奥娜对千鹤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队长他们是哥布林,但是他们身后那台—仅凭四只哥布林—他们是怎么造出一台机器毁灭者的?
上次听说这种东西,还是名为维兹南的魔王意图强攻王城的战争之中。
“一切皆有可能,美人儿,一切皆有可能。”铅笔学着队长的口吻,抛出两颗硬币后压低声音答道。
“别学我说话。”队长可不喜欢铅笔的模仿秀。
夜色渐弱,而天边的朝阳,定会撕裂夜空。
日升月陨,黑暗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