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嫁祸 (第2/2页)
“这……”
高奉御沉思片刻道:“若要达到早产的效果,恐怕要上百支桂花插瓶放于房中,历时十数日之久,才能有此效果。”
此时淮岳听得此言渐渐抬起了头。上首的圣人也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淮瑾道:“继续。”
淮瑾走到淮岳面前蹲下问道:
“四弟,你昨日叫真琴去采桂花,采了几支?”
淮岳眼中逐渐清明,抬起头道:“只采了两支,真舒告诉我做糕点桂花原只是点缀,一两支便够了。我便叫真琴去采两支短一些的花枝回来预备晚上用,到了晚间却发现桂花不见了,我想着临时再去采恐误了娘娘晚膳时辰,便叫真琴今日一早再去采两支回来。只是刚刚还没来得及去采便听得主殿闹起来,说娘娘忽感腹中不适。”
淮瑾闻得此言便上前一步对圣人拱手道:“父亲,话已至此儿子相信父亲已明白此事首尾。原是有人想借着这两支桂花陷害四弟,先想法子令娘娘腹中不适,再将这桂花放于房中做所谓的‘罪魁祸首’,好嫁祸于四弟。因此令娘娘腹中不适的东西恐怕并非这插瓶的桂花,另有其物也另有真凶。”
圣人却转头问高明:“高明,你怎么看?”
“回圣人,此事确实蹊跷,虽说孕妇忌闻金桂,但这量显然不足以令娘娘不适,恐怕确有隐情。”
此时载义也抓了真琴回来,手中的包袱抖开赫然是两支桂花,见此阵仗她软了腿跪于殿中瑟瑟发抖,只一味喊着冤枉:“陛下饶命,不干奴婢的事啊陛下!”
淮瑾转身牢牢盯住她道:“说,你为何抱着这两支桂花鬼鬼祟祟去到御花园?”
“奴婢……奴婢见皇后娘娘腹中不适,又听高奉御说恐怕是房中放了桂花引起的,所……所以奴婢心中害怕,就想着把桂花拿出去这样就不会……”
淮瑾抢道:“这样就说不清当时皇后娘娘殿中插瓶的桂花有几支,就好攀咬四殿下了,对吗?”
“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干奴婢的事!”
“父亲,此人不肯说真话,”淮瑾心知圣人已经相信淮岳无辜,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猜想一番,“以儿子愚见,恐是有人收买了她,叫她晚间悄悄将这两支桂花放于娘娘殿中,若是早上有人闹起来便赶紧将桂花放回御花园,好死无对证。今日若不是儿子想早些进宫请安,载义又正好瞧见了她,这么一大清早的天还没亮,恐怕还真的没有人会看见她,正是死无对证。而四弟也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导致娘娘不适,这桩罪责顺理成章就落到了四弟头上,其人心思缜密,着实可恨。”
淮瑾说完,淮岳便都明白了。而早在高明说桂花数量的时候圣人就已经知道此事与淮岳无关。若不是淮瑾赶到,恐怕无人为其撑腰,除了那个叫真舒的宫女外也无人为淮岳说话。这桩罪责确实会稳稳地落在他头上。
圣人忽然想起了他难产死掉的母亲。一个不甚貌美、家世平平的家人子。偶一夜得了宠幸有了身孕,以为好运降临,却不曾想死于难产。
那时宫中高位嫔妃膝下皆有皇子,只中宫杨皇后一直无嗣。四皇子生母难产而亡后,他便理所应当地被养在了皇后膝下。如今已过了十多年,现在想来那家人子为何难产而死?恐已死无对证。
又见淮岳面色惊惶面上犹有泪痕,除了真舒竟无人站在他身后。而皇后也始终卧于内殿一言不发,更未遣宫女过来问询。又想起真舒刚刚一番话,说他思念母亲,圣人这才发现这几个月来淮岳一直住在西偏殿,伺候的人手也似有不足。
思及种种,圣人此时恰是心绪翻涌,一种叫做内疚的心情爬上了心脏,纠缠起来,紧紧地,令他呼吸不过来。
他深深叹了口气对淮岳道:“起来吧。”
但圣人并不知道该怎么对儿子表达歉意与爱意。淮瑾眼波流转,瞥见圣人面色松动,忽道:“父亲,四弟前些日子画了几幅图说要送给你,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圣人见淮瑾抛来台阶,稳稳接住道:“是什么图,拿来朕瞧瞧。”
淮岳垂首小声道:“是……是几幅兵器设计图。”
真舒早一溜烟跑回了西偏殿去将图纸拿来了,此时呈与魏思,魏思左右检查了下便递与圣人。
圣人瞧了瞧图面色舒展,笑道:“设计很是新颖。你喜欢兵器?”
“是,儿子喜欢兵器。”
只一句话便再没有下文。淮瑾听淮岳此言没说到点上,便补充道:“父亲,四弟不仅爱兵器,更爱看兵书。偶尔与儿子讨论起带兵打仗来也很有一套想法,天赋比之儿子不知道要高多少呢。”
圣人奇道:“我竟不知你于此事上有天赋。”
忽又想起前些日子的岭南匪患,便想着不若历练淮岳一番,也是给他个机会,便道:“从后日起你便去西郊大营带兵操练吧,也算是历练,如何?”
淮岳听得此言愣在地上,真舒悄悄在旁提醒,他这才喜不自胜地深深伏于地面,谢恩道:“儿子多谢父亲,定会做好此事,叫父亲为儿子骄傲!”
“好!甚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此事虽有惊无险,但圣人却担忧有人继续对皇后胎儿不利,索性从思政殿搬来福宁殿常住。下月便是分娩期,正是各处需要仔细的时候,今日之事便不宜声张出去,只得先将真琴关起来看押以待嫡子降生之后再审。
除此外,圣人还下旨让所有宫中妃嫔轮流到华严寺为皇后祈福,直至嫡子平安降生。
此事便暂且揭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