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后宫纷争倚栏风 (第2/2页)
“倒也不是大事,后宫妃子皆以为栖凤宫是冷宫但你皇后身份又摆在那儿,每天都有人来找我告状,好似你一个人每天都去她们宫里给她们麻烦似的,你倒也不觉她们过分。我也知道你的性子,你每天侍在栖凤宫,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你也不觉着烦她们么?”
刘沅开玩笑道:“若我说烦,陛下又会如何呢?她们每人都是重臣之女,这样一对比,我这个位子确实不应当,要不陛下对外称皇后因顽疾突发去世了,让我离开如何?\”
萧衔知道她早已有了要离开的想法,其实他也不解,以她的能力要走便能走了,尚且公孙祉的药性早已解了,她又还留在宫里,他也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我那些嫔妃来历确定不小,不过,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大将军了?”
刘沅拿手支着头,笑道:
“还真是忘了。”
还真是忘了,她是大将军了。
仅仅一年,好似人都生锈了一般,每日虽也有操练,但感觉就是不一样。常听人说,战场上下来的人会不习惯安分日子,倒也不错。
宫中但凡逢节办宴都得由她出面,两次后她便觉着烦,全权交由两位贵妃办理,她只负责审验和盖凤印。
因着这次端午宴议会她也只是去走个过场,看着身后漫步的她们兴致勃勃地讨论,刘沅觉着很欣慰。
“皇后姐姐,今日端午众妃想排一支古蜀的歌舞,姐姐是楚地人,不知有无兴致领舞?”
端妃王氏性情是最温和的,喜爱理佛抄经,因此不争不抢得了萧衔宠爱封妃,刘沅没记错的话她应当是户部侍郎之女,至于名字和其他,刘沅实在记不住了。
因着她给萧衔出的那些法子,户部侍郎如今风头正盛,朝中想巴结端妃的人也不少。
不过,对于名字出身这些不关紧要的东西和事情,刘沅一向忘得最快,兴许人刚说她一眨眼就给忘了。
她这一说,身后一众便附和,吵得刘沅脑仁疼,便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她们一行人追地气喘吁吁。
“我……本宫不善舞。”
对于这些称谓,还是萧衔命令她要记下来的,并且在外要注重身份,可还是让她非常不习惯。
端妃又追过来问道:“还有一支傩舞,姐姐尚可一试。”
见她心不死,刘沅又回道:“本宫不善舞。”
就有一美人上前说:“臣妾见过皇后娘娘习舞,不过是剑舞,倒是别有风味。”
刘沅第三次说:“本宫不善舞。”
见着刘沅确实有些烦了,水清玉便向前大跨一步将这些人挡住了,她素来冷漠,众妃也怕她便不敢上前了。
见着两人走远,端妃才冷下脸来不屑道:
“年近三十的老女人,真不知陛下喜欢她哪里。”
方才美人劝她别动气,又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陛下迟早会抛弃这位皇后的,而且她的家世全无,从任何方面都比不过端妃,倒也哄得端妃开心。
刘沅这边刚躲过端妃迎面便碰上荣妃,荣妃是丞相之女,性子刚烈,见着刘沅走过来,便挺直腰板拜见刘沅,她衣着是众妃之中最华贵的,今日一身蓝紫锦衣珠光闪闪,看着好似整个人发了光一样。
刘沅让她免礼,又不得不停下来应付。
“姐姐怎的如此着急?若叫旁人见着了难免又去陛下面前颇有微辞。”
她笑地妖媚阳光,实则对刘沅颇有微词的便是她荣妃。
对上她这副表里不一的模样,刘沅却高昂起头,她本就比她们高不少,如今正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眸子微掩勾起嘴角估作好奇有意道:
“听闻陈大人手下一幕僚被查出贪了救贫的十万银,过几日便要砍头了。”
虽后宫不问朝政,但她不同,萧衔也乐意和她说及这些,同时学一些未来治国的法子,虽很多阻拦,但民众生活确实在变好,城中乞讨的人都少了很多,冬天冻死饿死的人也基本没有了,现在民间对萧衔的评价一度高于当时的公孙祉。
荣妃脸色一青一白,看样子她父亲私底下同她说过这些。
若是萧衔不顾其他再往上查,她父亲那一国之相的位子也坐不了。
“那娘娘与前朝太子公孙祉私会一事,娘娘也能坦然应对吗?若传入陛下耳中,您怕也难以保全了吧。”
见她那得意的模样,刘沅越看越想笑,她派来的那些小鱼小虾办事十分毛糙,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当初那些菜里的毒,荣妃应当心知肚明吧,本宫只是不屑,但你若再动这心思,你父亲也保不住你。”这人也才十六七岁,相较于她,刘沅见过的高明手段比她多多了,只是她不想再轻易杀人,身上的罪已不清了,但若她要一再挑衅下毒手的话,她也不是面团捏的,刘沅饶有兴致道,“至于这件事,你真以为陛下不知道这些事吗?”
这些年萧衔与公孙祉撞到一同来吃饭的次数可不少,两人之间也没以前那般疏远,还常一同议论政事,他们三人如今就跟好友一样。
……应该算是好友了吧。
她们想怎么说在她们,而信不信在萧衔,在这个社会,女人人微言轻的,你是贵妃或者丞相之女也一样,萧衔若是想瞒,谁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倒将荣妃好好气了一番。
刘沅靠在太师椅上,望着满院的花草,阿肆和阿珠也享受在阳光下睡觉,阿肆时不时踢赐后脚哼哼几声,应当是做梦了。
这样的日子在那边的世界包括刘沅在内很多人都向往,但真这样后,她便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这一年她也胡思乱想了很多,就算回到以前那个世界她也不是那个世界的她了,就留在这个世界过日子,毕竟荣华富贵她现在不缺。
但她还是放不下解不开心中的不甘。
那些年心力交瘁,这一年多的日子太过平常,她如今还觉得不真实。
而她心中有一个怀疑,关于公孙祉。
是官儿时便有个种子种在她心里,既然她能从未来而来,那或许也有其他人,她身边除了公孙祉其余的人都没什么问题,唯独是他很不一样,给她的感觉也十分特殊,与秦鹤城有时很像,她经常有这样的错觉,最近更盛。
吃晚饭时她会故意在菜里加葱,有时故意写简体字给他看,有时又突然和他说方言,做了很多试探但都没什么效果,而她心中越发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这人总是疏远自己,刘沅想要进一步试探也是没法,只能见到公孙祉时多留个心眼。
一到下雨她的右手便会控制不住地发抖,伴随着刺痛,好似有什么在心中挠一样,难受又无可奈何,无论怎样都根治不了,连陆琤也没办法。
水清玉每每这个时候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尝试过很多方法缓解,可都是徒劳,反倒会让她更难受。
公孙祉不知从哪抓到一只黑猫拎了过来,听到动静,刘沅忍着痛满头大汗勉强看过去。
一对上她痛苦的模样他便急忙放下猫跑了去,看着她微微发抖的手和发白的嘴唇,他心中也不是滋味,每当天气潮湿一点她都会这样难受,公孙祉担心地说:“若遇雨便会难受,那便去西北大漠如何?这样痛着,实在是成心祸害自己。”
刘沅挤出一个笑来,弱弱道:“但我想回家。”
“……”
公孙祉失落地垂下眸子,他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家”是哪里,可她的这个要求他无法做到,见着她痛苦的模样又心中不忍,下意识说:
“家已经不在了。”
刘沅看着他,他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着急一问:
“你说什么?”
公孙祉反应过来,自然回道:“沧海桑田,千年以后与现在肯定是全然不同的,家乡所在,现在兴许是一片荒芜。”
他去看过了,他们家乡所在的地方,位于深山之中,百里无人烟,只能见到一层层树林,很难想象那里以后会林立高楼,人潮如海。
而且就算她回到那个世界了,所有人也都不一样了,她日思夜想的人有的已经去世了,有的年近七十,终归是如不了她的愿的。
所以,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已不存在她期望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