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噩梦 (第2/2页)
周泽年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身上的薄被滑落,衣襟微开,微微露出已经不再干瘦的胸膛,胸膛剧烈起伏着。周泽年捂着脸,长长的黑发垂到面前,遮住整张脸。此刻还是黑夜,屋内并未留灯,只有惨白的月光照进室内,窗外的树影落在室内,分外清冷。周泽年捂着脸,半晌低低地从喉咙里流露出一点压抑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渗人。
“陛下啊陛下,你怎么就想着把我送出大周呢。是笃定我只能在大齐苟延残喘吗?”捂着脸看不清神色的周泽年声音森冷,褪去温和无害的面具的周泽年显露出本身黑暗内心的冰山一角,无人知晓的黑暗欲望在疯狂滋生。
若是今日没有梦到周明帝,周泽年还会对获得的一切惴惴不安,还会费劲心思猜测太后的意思。但此刻,多年来积攒的悲痛和恨意涌上心头,周泽年捂着脸,轻声呜咽。
“我会回去的,总会回去的。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一定,一定……”周泽年的声音略有哽咽,带着十足的恨意,也不知道是在恨谁。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从未说出口。窗外的树影似是被风吹动,轻轻摇晃了一下,随后恢复平静。
勤政殿殿外。
云夏在给小皇帝守夜。这种事情本不该由他做,他虽是小皇帝身前的大太监,但同时他还是黑骑卫的首领,在铁桶一块的勤政殿里,他没有必要为小皇帝守夜。但云夏为了安心还是守在了勤政殿外,勤政殿周围不是皇宫禁卫,而是黑骑卫的第四小队,很擅长正面战斗的小队,不会放过勤政殿周围一丝一毫的动静。
云夏本身也是习武之人,听到树梢微晃的沙沙声,闭着眼假寐的云夏睁开眼,声音冷淡威严:“下来。”
来者是看守大周质子的黑骑卫,太后前些年没有派黑骑卫盯着周泽年,在御花园一面后太后也并未提及此事。云夏不敢揣测太后的意思。按理来说,太后生性多疑,大周的质子再可怜也是别国的皇子,自然应该多加警惕。太后确实调查了大周质子的过去,但只是轻描淡写调查了几日,对送上的消息没有任何质疑。这本身就很不正常。更奇怪的是,此后,太后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周泽年的行动,并未安排暗卫盯梢。
但云夏不可能不派人盯着周泽年。黑骑卫这五年扩张了不少,但扩张前的黑骑卫主要负责守卫皇宫,云夏自然需对整个皇宫的安全负责。
监视周泽年的黑骑卫是隐匿身姿的一把好手,他半跪着行礼,轻声将周泽年夜晚骤然惊醒后发生的一切告知云夏,此后便只是一言不发,静候云夏的命令。
云夏挑眉,并不意外这位大周质子的行为。只要是能在深宫中活下来的,不管面上有多温文尔雅,都是善于心计的,谁心底还没有几分怨恨和算计呢。若是这位大周的八皇子是真的毫无算计之心,云夏才会觉得奇怪。更何况,根据大周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周泽年在大周皇宫内确实备受欺凌,若是周泽年毫无恨意,那才奇怪。
如今看来,周泽年果然没有面上那般平静。但周泽年的举动并不能说明他对大齐有不利的心。若是将此事上报太后,说不定太后还能夸赞周泽年一句。
云夏面无表情,已经想到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会露出多么惊喜的表情了。随后,云夏掐死了上报的念头,打算随机应变,待到周泽年露出马脚再上报。
云夏声音冷静,多年执掌黑骑卫让他在黑骑卫有很高的威望:“继续盯着,别露出马脚,质子身边那个小太监福德上次差点就抓到你了。”
面前的黑骑卫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语气有些不解:“大周质子身边竟有如此厉害的守卫,为何当初还是被欺凌得那般严重……”
黑骑卫武力值高的脑子普遍转不过来,云夏倒是习惯了,随口解释了一句“双拳难敌四脚”,便打发黑骑卫自己去想。
未宁殿,周泽年寝殿。
点上了蜡烛的寝殿没有那么阴暗森冷,福德守在主子身边,表情气愤。
“殿下,福德为什么不能去把那个坏家伙抓起来。”
福德年岁不大,是母妃死后留给他的人,自幼习武的小太监,武力高强似乎在大周宫中没有人可以胜过他。如今在大齐皇宫中也亦然。但周泽年从不让福德出手,只把福德当做普通的、忠心耿耿的小太监带在身边。
周泽年从那种状态中恢复过来,声音温和无害:“我们福德不需要做这种事情,况且有外头的人在,我们才能更加安心地生活在大齐皇宫内。”周泽年并不知道人是云夏派来的,在福德前些日子提醒外头有人后,周泽年便以为那是太后派来的人。
察觉到外头的人还没有回来,福德说话放肆了一些:“福德可以带着殿下离开皇宫的,殿下为什么不愿意呢?”
周泽年依旧挂着笑,声音清浅,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漠:“福德,我不能走,我走了,谁来替我讨回公道。”
他说了,会让那些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