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亳州来信解相思 南京提笔又添疑 (第2/2页)
如今宝嘉这么大的反应,漓月总不能逃跑,只身去亳州吧。她最后还是决定听他们的,在府中等着,但安心是安不了一点的。
她只能不断劝慰自己,兵法有云: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
事实证明漓月的做法的是对的,第二天中午,驿站就给送来了完颜琮写给她的信。天知道,漓月接到这封信的时候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了,这个坏人,终于记得她了!
这封信好长好长,完颜琮向漓月正式地道歉,还要表达他的相思之情,讲了鹿邑县现在的情况,又说了自己和道长前往亳州的前因后果……
漓月不顾宝嘉探头探脑的眼神,冷酷无情地将她关在了门外,然后拿着信躺在床上慢慢看。如果宝嘉稍稍捅破窗户纸,就能看见战场上英姿飒爽、宴席上端庄优雅的漓月此时就像一只大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还一会哭一会笑。
漓月抱着完颜琮的信,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圈在了怀中,现在才稍稍心安。
完颜瑰的消息没有错,他和道长确实去了亳州,也正是因为出了鹿邑县,才有机会给漓月写信。亳州的情况尚不明朗,他要求漓月一定要在郓王府好好待着,这样他在亳州才能安心救治大家。
漓月肯定“听话”呀,她历来以大局为重嘛!不过在信中又狠狠骂了完颜琮一通才解气。
漓月的信刚寄出去三天,又有人上门送信。
“最近是什么日子,咱们郓王府要转运了?”宝嘉看着漓月一点点解开封着火泥的信封,好奇地问。
漓月快速扫了几眼信上的内容,然后面容开始逐渐严肃。
宝嘉不由得也收敛了笑意,“谁的信?出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之前你说在医馆看到的闹事的那家人吗?就是那个最早被发现得了瘟症的顶梁柱。”漓月看到宝嘉点头便继续说:“阿琮一直怀疑这次的瘟症不是天灾、是人为,也让余钦差去查这个人之前的行踪,想借此找到瘟症的源头,可是一无所获。”
“余钦差的人本来就不受王爷调遣,查这件事肯定也不会尽心尽力,还有就是他们的能力,本也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宝嘉说了一半停了下来,眼中露出奇异的光,“难道,这件事有结果了?”
漓月将信放到桌上,看着外面的暖阳,“结果还谈不上,但总算有点光了。”
宝嘉见漓月没有避讳,就将桌上的信拿起来看,漓月在一旁补充道:“之前颜盏将军问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我就想到了这事。我写了封信让他捎给属虎高琪将军,因为我本来也不太愿意相信这事是宋人做的,就说了点别的猜想,上次见面将军没有提这件事,我以为是不好查、还没有眉目,他走了,我就更觉得这件事没有指望了。”
“没想到,术虎高琪还真将这事放在了心上,”宝嘉读完信,心里大概有了谱,“看这调查的接过,他倒是没少派人手去查,竟然一路走访到了淮南。”
“亳州、雎州……当初和那个男人一起做工的可不止这两个地方,这信上列出的城镇还有十余个,趁还没有爆发,得提前预防。”
“漓月,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宝嘉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这个瘟症是他们几个是一起得的,为什么亳州和雎州的人在那个男人死了那么久后才身亡,而且其他州府城镇至今没有传出任何异兆,我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参透的地方。”
“所以是人为,他们得瘟症的地方没有爆发瘟症,而是回到金国境内才显现出情况,应该是有人在控制着时间,定是其中哪里出发了什么因素,瘟症才会蔓延。”漓月一边和宝嘉笃定,一边脑子里又很乱,好像有好多线绕在一起,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我觉得,还是先不急着预防,这个结果术虎高琪肯定也是看过的,他若是觉得严重肯定会先呈给圣上,圣上自有定夺。我们要是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到时候反而乱了人心。”宝嘉此时难得的淡定点醒了漓月。
“你说的对,不能慌,说不定始作俑者就在暗处等着我们自乱阵脚呢。”漓月深吸一口气,又用力地吐出,仿佛将自己的烦恼一同排解掉。“预防不是最重要的,找到其中的关窍更重要。”
“嗯,信上不也说了吗,他们还会继续调查,只是怕你着急,先报个信。”
漓月想着,走到书桌旁拿起纸笔:“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阿琮。”
五日后,亳州城最大的医馆内。
“王爷,汴梁来的信,给您的。”桃妹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让一旁血气方刚的病患想入非非,恨不得扯下面纱一览被覆盖住的美人容颜,而接到信的完颜琮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拿过后说了句:“辛苦。”
“是福晋给您的吗?”
完颜琮看着两个信封上都画着一轮相同的皎皎明月,他就猜到是谁的手笔了,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却只顾着拆信,根本没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他拿着信快步走回了房间,桃妹却在他身后要把嘴唇咬碎了,王爷竟然连自己说话都没听到,到底是谁的信,这么重要……
云贞喊她过去帮忙,她有些不甘地走了。
完颜琮当然不会在意一个医女在想什么,不,就算不是医女,是公主他也不会在意。
看到漓月的信,几日来受的苦和累全都跑到了脑后,唇边的笑是怎么也压不住。
他的漓月骂他也好、凶他也罢,看着这些文字,就仿如那个鲜亮活泼的人儿就站在眼前,气鼓鼓地掐腰看着自己。
可是打开第二封时,自己心里就有了疑问。肯定是漓月连着写了两封,可是有什么事值得马上再写一封信送过来呢,肯定是极重要的事。
果然,他看着看着,就觉得没刚才那么轻松了。他将信小心收好,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有些事情忙起来就没有功夫深想,一旦有一天发现了一个线头,就会从这个头扯出来牵出后面的一大团东西。
余钦差的人查这些事情迟迟没有结果,态度和能力固然是一部分因素,但是如果有人可以从中作梗呢。自己之前没有想过,是余钦差把目标瞄向了宋人扰乱了自己的思绪。
真正能在金国搅乱一池春水的,只可能是金国的权贵,他们若是阻拦着,有些人想查,还真的查不下去。
他的漓月好聪明,不仅另辟蹊径,还知道找术虎高琪帮忙,知道这么大的消息也没有慌乱,第一时间将结果告诉了自己。这样的她怎么能让人不爱,怎么能不让自己患得患失呢。
她提到的关窍,自己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回复她这封信。
临安城内,一场宴席正在济国公府举办。
这是赵竑的生日。往年他也不过是去宫中请安,回来请上个三五好友,从来不大操大办。
去年不必说,在外办差,除了赤羽几个心腹,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么回事。今年却不同,他想找几个人朋友热闹一下吧,已经物是人非,见不如不见。
但是幕僚知道了这件事情,却不能坐视不理,认为此时时机已经非常成熟,是要大办一场庆祝一下,也可从中看出各方的态度。
赵竑对此不是很上心,随他们去。素晓确是很心动,这样的场合是自己展示的机会,提早做了庄重的华服,那排场,真是比杨皇后也差不了多少。
赵竑看着她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勾唇道:“已经够美了,你也给其他女眷留几分颜面吧。”
“哼,我还不是怕给你丢人嘛。”素晓想像从前一样顺势倒在赵竑的怀里,但一是这华府实在繁重,弄皱了麻烦,再一个就是,她以后的身份,是不能随便做这个举动的。
赵竑冷哼一声,“在济国公府,谁还敢说你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