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国荃摔昏在赛马场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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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等五位理学追求者,齐聚在岱云家里,开始了日不间断的学习交流。倭仁作为先行者,他对大家关爱道:“我们交流日记,重在取长补短。我与涤生说过,你尽可在我的日课上,逐句逐字加以批注。于己,能获取你的金玉良言,但也透过你的批注,得以了解你的思想主张,此乃双向收益的学习形式,你在纠偏我,我也在研读你。”
曾国藩郑重道:“艮峰兄的日课,小弟只圈不敢加批。他一日之中,一念之差、一事之失、一言一默皆跃于纸上,令人阅之望尘莫及。但艮峰兄要我‘扫除一切,须另换一个人’的金句,倒教我苦苦冥思了三日。”
倭仁赞叹道:“涤生在研读程朱的过程,予己立下诸多箴言戒律,可谓用心良苦。”曾国藩淡然一笑,“比起岱云和树堂兄的大志,我远不能及。”
岱云发表己见道:“兄弟们骨子里都在日新月异,岱云总要为几根穷骨头锻造些不屈。”倭仁接话道,“慧眼看贫富,看得恰恰是骨气。再强的身躯终将化为泥土,江山更不带去。唯有铮铮铁骨,浩然长存。”
陈源兖伸出大拇哥:“此论精辟!”
曾国藩回忆道:“早年,朋友刘蓉就督我修理学,我始终钻在八股文里,未做响应。后来,遇到竹茹先生,可还是阴差阳错没能投入。这次,正是岱云不堕青云的傲骨鞭策了我,心才真正地扎了进来。”
吴廷栋道:“理学入门只有先后没有早晚。任何一门学问,要成其大道,仅凭热情是不够的。既要有悟性,还要有行动,更要有恒。”
曾国藩道:“我虽不及前辈们入门早,但我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竹茹先生,我已将您对格物的专论及艮峰兄的日课册,抄寄与我的诸弟,要求弟弟们也要学习。”
吴廷栋对国藩赞赏道:“刚才看了你与岱云的日课册,确实令我惊喜。你二人能将立志箴言张贴在书房,真是对自己下了狠手。镜海先生常鼓励大家,以天下为己任者,不但多读史书,也要多览舆地地图,钻研兵法。先生乃大智慧之人,他之言意非同寻常。”
众人面色凝重地互视着。
吴子序道:“近时,我一直在揣摩儒道两家、关于治国保天下之说。同一个话题,儒家么,大家皆饱读孔孟,我自不必多言。”
倭仁调侃道:“老子主张以柔弱顺其自然,谦退自抑为宗旨,你也不必多言。呵呵,直接讲你的高见好了。”
吴子序道:“当这么多文才高手,我是有点班门弄斧了哈。那么,我们来琢磨老子的这段话: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什么意思?老子的柔弱内核绝非柔弱,而是刚强。所主张的谦退自抑,也非为目的,胜出才是他真正目的所在。”
曾国藩叫好道:“我华夏几千年文化流派,无论道教,道家,道学,孔孟之道,无不凸显恭、谦、礼、舍、忍、仁、德、义等字眼。学派的涌出,无疑是归唤民心,克己复礼,修身齐家,国达昌盛。但对今日英夷入侵而言,我大清弱得是否没了底线?”
陈源兖道:“我大清何时能像岳飞所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便天下太平矣。”
曾国藩说:“中夷之战尚未尘埃落定,但败局早在意料之中。这不仅说明我大清治军无能,更是我朝文武百官之悲哀。当下,国库空虚,兵器落后,军心涣散,我朋友刘蓉,均将这些怨气骂在与我的信上,骂得那叫一个淋漓痛快,仿佛朝廷所有弊病,皆因我而成。”
众人哄堂大笑,陈源兖火上加油道:“你是朝廷命官,他对朝政有怨气,不找你骂他找谁去?”
“哈,也真是太高看我了,心想,我得有多大能耐,才能将朝廷搞得如此不堪?”国藩无辜的苦笑和诙谐,令众人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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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灰幕尚未揭去,王婶已开始生火做早餐了,秉钰端个盆子来打洗脸水。王婶见面便问:“夫人,您起这么早干嘛,我这都准备好了。”
秉钰说:“老爷一宿没回来,早饭应该不会在家吃了,你不用赶那么急。”
王婶说:“老爷又是一夜没回来吗?”
秉钰道:“朋友一起谈学问,只要见面便停不下来。唉,随他去吧。”
昨晚,谈话谈到通宵的不光国藩一行,国荃和京武也是聊了一宿。一大早,京武便悄悄起来,他推了推昏睡的国荃,国荃闭着眼梦呓般地回话道:“睡吧,天亮了我叫你,误不了你的差。”
京武看着困不可支的国荃,暗自一笑:“沅甫,我走了哈,你睡吧。”国荃迷糊着一骨碌坐起,“嗯?你怎么不睡就要走?还早呢。”
京武笑道:“天就要亮了,我得赶紧去茶楼,晚了不合适。”国荃鞋都没穿好,跑到窗口看了看窗外:“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您吃了饭再走。”京武一把拉住,“快进被窝去,你伤风刚刚好。”
国荃倔强道:“不行,你走也要吃了饭,外面这么冷。”
京武说:“不用管我,我们说了一宿的话,你睡还不到一个时辰。我们茶楼有吃的,饿不着。”
国荃叹气道:“唉,都怪我话多,害你没睡好。”
京武笑道:“什么叫哥们儿?”
国荃说:“那你晚上还来吗?”
“我看情况,茶楼不忙我一定过来,忙了就改天。好吗?”
国荃说:“那我送你。”
“你这傻老弟,你送我到门口,我不还得走?快上床继续睡会,要不晚上哪有精力说话?”
国荃抱歉道:“对不起啊,京武哥。”
“你若是我哥们,就别和我扯这没用的。你睡你的觉,我上我的工。晚上咱哥俩继续聊。走了啊!”
秉钰从厨房走出,一眼看到京武,她忙招呼着朝此走来:“京武兄弟,饭菜都准备好了,王婶正在盛饭呢。”
京武回话道:“大嫂,平时在家我也不吃早饭,我们茶楼什么吃的都有。”
秉钰说:“随便吃点路上暖和,再急也不差这一刻。”
京武说:“我真的不是客气,茶楼每日卯时准时开张,大家都等着我呢。走了嫂子,回头咱再说话。”
京武说着径直走到大门口,秉钰尾随着:“唉,我不知你们茶楼开张这么早,若是早一刻准备饭,也不会让你这么匆忙。空着肚子去上工,这若被你大哥知道,又得抱怨嫂子的不是。”
京武出了门对秉钰道:“嫂子言重了,我又不是客人,说不定晚上就又来了。赶紧回屋吧,外面冷。”
京武迎着寒风走去,秉钰关上大门,走到国荃屋门前,她透着窗子看到国荃蒙头大睡,摇头一笑:“省得说不是亲兄弟,一个粘在别人家夜不归宿,一个不让人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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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腊月二十三,国藩被管账先生、门房大爷、员工们簇拥着,正在为会馆书写春联。员工们围在一旁看着赞着,几十副大小不一的春联写好,国藩放下笔,对刘先生等说:今日是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非常重视这个小年。今天,咱会馆也要给学子们提供两个免费小菜,让大家欢喜一下。
刘先生说:“往年,会馆都是年三十儿,免费给学子们加一个菜。”
曾国藩说:“今年留宿的士子不是很多,会馆让出一顿菜钱,花不了几两银子,但能温暖他们离乡背井的心。”
刘先生道:“在下按大人的吩咐安排便是。”
曾国藩对大家道:“再过六天便是除夕,三十晚上,所有留宿者集体免费会餐。另外,初一到初五这五天,食堂均提供一个免费菜,我们将腊月和正月的利润,全部贴补给住宿的士子。”
国藩的话听得门房大爷不住地点头拭泪,员工们望着国藩也是纷纷激动互视。国藩边往外走边说:“春联先收起来,待三十晚上我们一起来贴。走,我们到库房查点一下铺盖是否受了潮,还有灯笼是否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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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门外,放着几只装有活鱼的大盆;纪泽在春梅的陪伴下,在一旁蹲着观看。王婶和张升忙碌着往厨房搬弄年货,秉钰手拿鸡毛掸子走来,春梅忙起身:“夫人,您就不用动手了,等我腾出手,一下子就打扫完了。”
“嗨,都没闲着。”
秉钰说着进了厨房。王婶对秉钰道:“夫人,您瞧,买了好多老豆腐,等下,我准备冻在房顶上,无论烧着吃,还是吃火锅,可方便了。”
“嗯,冻豆腐好吃,我来切。”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夫人忙静儿去吧。”
秉钰说:“奶娘搂着睡着了,现在全家就她省心。王婶,这猪肉打算怎么做?”“我不知夫人老家都怎么做年饭。我打算,先把肉切好腌制一下,分成肉丝肉片配菜用。剩余的裹上淀粉下油炸,吃的时候上笼一蒸,我们这儿叫蒸碗。无论是招待客人还是自家吃,都很方便。”
秉钰说:“好吧,今年就按你们的习俗做年饭。”
大家正忙得热乎,国藩推开大门进了院,纪泽老远就喊:“爹!我们家有好多好多的鱼。您看,鱼还在游水呢。”
国藩走近一看:“嗯,是好大。回屋和妹妹玩吧,外面冷。”
纪泽说:“妹妹睡觉了。”
曾国藩道:“那好,就让姨娘陪着看鱼玩吧。”
国藩径直向国荃的屋子走去,他四周一看,不见国荃的人影,又走近书桌翻了翻国荃写的字,这时,秉钰进来:“哦,你回来了?家里年货基本备齐了。”
国藩对秉钰的话好似没有兴趣,他低沉着嗓音:“九弟不在家?”
“九弟说...他要到师傅那里一下。”
曾国藩道:“就要过年了,你没给九弟准备些礼物,让他带给师傅?”
秉钰解释道:“他就没等我细问,就兴冲冲地要出门。好像说...和京武一起去的。”
曾国藩寻思着:“倘若是京武陪着,那定是给师傅送茶叶去的,或许是让京武给他师傅讲茶道的吧。”
秉钰忐忑着心,像在为国荃隐瞒着什么:“你是这么判断的?”
国藩感觉秉钰说话异样,锐利的目光盯着秉钰:“你们又在搞攻守同盟?”
秉钰脸一拉:“瞎猜什么!九弟那么大人了,你整天盯那么紧干吗?他功课不也该读的读,该写的都写了嘛!”
国藩意识到秉钰又在为国荃打掩护,无奈道:“你真是个好嫂嫂。好吧,不说算了,什么时候一筹莫展了,实在瞒不住了,再告诉我。”
秉钰想要申辩,她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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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赛马场,李相清正带领二十几号徒弟在此比武。李相清站在外场冲着比武的徒儿大声喊着:“把握手劲,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赛马场外,国荃和京武及众人紧张地观看着。场上的二人几个回合,两匹马并排飞奔了起来,二人的枪并呈人字形,相互在拼力量,一徒弟体力不支终将被押下马来,二人退出了场。
这时,王奇催马上场,两师弟策马紧追。二人一左一右,夹着王奇的坐骑。王奇奋力抵挡着二人的双枪,三杆枪瞬间形成了‘个’字。王奇突然紧收小腹,一跃身子蹲在了马背,就势将二人抵着的长枪分开、策马跑去;其二人紧追不舍,王奇侧身一个回马枪,直点左翼师弟的心窝,那师弟主动落马,自认败阵。说时迟那时快,右翼的师弟,枪指王奇肩胛,王奇单手抓住马鞍,身子掉在马肚子一侧躲过此枪,二马继续奔腾,右翼师弟再次出枪,王奇一个鹞子翻身,横躺在了马背,他回手一枪,将右翼师弟的枪震飞,该师弟勒住马自认败阵,众人为王奇喝彩,二人牵着马出了场。
李相清对准备出场的国荃嘱咐道:“沉着!”
国荃朝师傅点了点头,他骑着坐骑,手牵着另匹马。两匹马一前一后,保持着一个马身的距离。在国荃的号令下,坐骑与后跟的马奋蹄勇奔,待跑至中道时,国荃猛地鞭击随从马,两匹马将要平行时,国荃朝着后马纵身一跃,成功跃在马背上。岂料,就在国荃跃在马背的那一刻,那马突然一声嘶鸣,仰张前蹄竖起了身子。国荃霎时失去了平衡。他勒住马缰,倔强的马与倔强的国荃相互较量的同时,李相清、王琦等忙冲进场子,奈何无法接近撒野的马身。国荃最终不抵马的暴力,重重跌落在地,马抖擞着身子独自跑去。国荃在地上翻了几个滚,便不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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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荃不知昏迷了多久,待他醒来,王太医正在为其验伤把脉。京武、李相清、王奇等焦急地看着御医的脸,御医松开国荃的手。李相清揪着心道:“王太医,我徒儿内脏有无大碍?”
王太医沉着地说:“幸亏头未先着地,又幸好是冬天穿得厚些,骨头并无折伤。只是皮肉跌创严重,五脏被震得不轻。”
王奇说:“可能是那马与师弟生疏,所以才会这样。”
李相清庆幸道:“只要内脏和骨头没有大碍,便是万幸。”
王太医问道:“李大人不是存有跌打损伤的药吗?”
“是,还是您上次给配置的。”
王太医道:“既然,李大人有现成的,那就先用黄酒让他调服几日。我带有安神定心丸,可助他镇惊安眠,先调养些时日看看再说。目前看来,应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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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婶正在准备饭菜,张升从厨房门前经过,被王婶叫住:“张升,你帮着把外面晾的白菜翻个身,让里外都透透气。”
张升站门外回话道:“昨个不都翻过了?”
“那也别急着走,你把菜窖的萝卜给我扒出几个来,等下,我准备炸些素丸子。”
张升问:“要几个?”
“有三四个就行。”
“行嘞!”
王婶在厨房一阵忙活,张升拎着几个萝卜进来。王婶边忙碌边说:“正好趁你的手帮着洗洗吧,这会儿我腾不出手来。”
张升一脸的不乐意:“哦,你涨了工钱,活儿倒是都让我干了。”
王婶切着菜瞪了张升一眼:“你给我涨工钱啊?”
张升嘴嘟囔着:“哼!那怪谁,上次就跟你说,厨房人手不够,要么再找个帮手,要么找东家加钱,你闷着头不说,自己腾不开手,总招呼我做这干那的,这也不是长事啊!”
王婶眼一瞪:“哎哟,扒几个萝卜能把您给累着?真是!”
张升回?道:“话不能这么说,厨房这么多事,我帮着你做,好人都被你一人落了,我干再多也没人知道。”
王婶赌气道:“你还没少吃呢,怎么不说?”
张升理直气壮道:“我吃再多,也是应该应分的!我又没白吃谁。”
王婶生气道:“张升,你论得太真了,说你多少回了,这样不好。”
张升急红眼道:“我说,你这人怎么猪头死脑筋?自己该说的话不说,跟我扯这些有个屁用?以后,你厨房的事别指使我啊,我只认我自己的那份。”
王婶说:“唉,难以想象,你以前跟的人家,都怎么相处的。跟谁都钉是钉铆是铆,斤斤计较。”
张升理论道:“我这叫是非分明!哼,我等着看呢,今年东家怎么发红包。以往跟的那些主,真叫一个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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