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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第2/2页)

“儿臣玉佩未曾离身,半个月内也从没去过私库,父皇明查。”

皇子玉佩清楚地映在众人眼中,洐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场中忽然有人道。

“咦,臣看三皇子玉佩上怎的有了惊痕?”

皇子玉佩都是千年白玉所制,轻易不碎,但当年三皇子出生之时体弱,皇上为求得好寓意,亲自用削铁如泥的匕首在玉佩上留了一个“安”字,以求得好寓意。

玉佩也因此有惊痕。

此事知道的人不少,是以他一开口,就有人反问了回去。

那臣子讪讪一笑。

“臣并无他意,只是前两日太子殿下的玉佩被当成罪证呈上来的时候,臣见上面也有惊痕,还以为是皇子们故意划上去的。”

“陈大人说笑了,孤不比三弟得父皇看重,孤的玉佩上也无惊痕。”

“可臣并未记错,那玉佩上的确是有惊痕的。”

场中顿时一片死寂。

下人一路小跑着将顾长泽的玉佩送上来,陈大人好奇地当先拿过去,没想到手中一滑没拿稳,那玉佩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碎了四分五裂。

众人顿时一愣。

这下连查证都不必了,千年白玉岂会如此轻易碎掉?

“皇上,这……这是块假玉佩。”

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声,顾长泽面色惊讶地跪下去。

“父皇……是有人故意偷了儿臣的玉佩,还做了一块假的陷害儿臣!

儿臣当真冤枉,若玉佩是贼人所做,必定是对儿臣很是熟悉,如今也该在上林苑才是,儿臣恳请父皇下旨搜查,还儿臣一个公道。”

洐帝的脸色难看至极,沉着声下了搜查的旨意。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御林军统领上前回话。

“从太子寝居,到大臣们的住所都查遍了,的确查到一块玉佩……”

他恭敬地将玉佩呈上,与方才碎掉的那块一模一样。

“着人来鉴,看看可是太子那块?”

洐帝一双眼沉沉地看过去。

“从哪搜到的?”

“是……是三皇子的寝居。”

“儿臣冤枉啊父皇!”

三皇子闻言腿一软跪了下去,这下算是全然明白自己是进了圈套了。

在三皇子屋子里搜到了太子的玉佩,那多半就能证实那块假的也是三皇子所造,事发之时正是三皇子与六皇子站得最近,也有充足的时间将玉佩放在六皇子身上。

臣子们面面相觑,原本觉得此事牵扯太子殿下多有蹊跷的人也恍然大悟。

若殿下从头到尾都是被人陷害,没有证据也不奇怪。

有人一语点破。

“三皇子,且不说六皇子摔断腿的事,为何此次六皇子药中的毒,也与您调走的药有关呢?”

是否也是为了杀人嫁祸?

众人想起殿内洐帝打顾长泽的那一板子,心中俱是一凛。

若此番毒计成真,六皇子没了命,太子殿下废位,最得意的可不就是三皇子么?

一句话问得顾修赋冷汗直冒,他正要出声辩解,外面有下人一路小跑上来。

“皇上,六皇子身旁的宫人已招了,说是……昨日三皇子遣人送了百两黄金,要他将一味药放进六皇子的汤药里,此时人已畏罪服毒,死前还喊着什么……对不住三皇子。”

人群顿时哗然。

调走的药,招供的下人,三皇子偷换了太子殿下的玉佩,加上那日六皇子摔断腿的时候 ,站在他身边的恰好是三皇子。

洐帝大怒。

“将他带下去,查!”

刑部尚书连夜在上林苑审起了人,未到天亮,上京的风就变了一阵。

“说三皇子身边的人招了个干净,玉佩是三皇子让人伪造的,也是故意买通了西山的下人推六皇子下去,就是为了嫁祸太子殿下,又想趁着机会杀了六皇子,昨儿带去太子殿下寝居的药也是有毒的……”

青玉将一大早从刑部尚书那传来的消息说了个遍,谢瑶眼眶一红,迫不及待地跑去了顾长泽的寝居。

此时寝居外把守的人都已经撤去,顾长泽从昨晚回来便又高热昏迷,谢瑶到的时候,他才刚被太医喂了药清醒过来。

“殿下可知道吗,皇上全然查清楚了,是三皇子伪造了玉佩想要陷害您,又想杀了六皇子,再对您下手,人证物证都已经查清楚了,此事……与您再无关了。”

“如此一来,父皇天恩浩荡,孤的清白也可证了。

只是没想到三弟竟是这样的人,也许他多是一时糊涂,却险些害了六弟丧命。”

顾长泽虚弱地看着谢瑶微红的眼眶,面露不忍道。

谢瑶登时鼻尖一酸。

“殿下未免太仁善了,是三皇子想要害您,他死不足惜。

只是此番连累您受苦,若不是因为我与六皇子的纠缠,西山之事最开始怎么也不能轻易怀疑到您身上。”

近些天谢瑶因为那件事愧疚得不行,昨晚洐帝打在顾长泽身上的那一板子,更是让她自责不已。

若不是为她的事,顾长泽也不会这样受苦。

她说着眼眶一红要落下泪来,顾长泽温和地笑了笑,拿着帕子递过去。

“无需这样自责,他们想害孤,是与那晚的事无关的。

孤身上的伤也并非因你,只是……”

他话音顿了顿,看着谢瑶氤氲如水的眸子,唇边溢出几分叹息。

“如此一来,退婚一事,只怕不成了。”

谢瑶身子骤然一僵。

洐帝与她谈话的那日,她其实已知道这事多半不成了。

洐帝不会容许他的恩赐被拒绝,她一定要嫁入皇室,嫁给他最不喜欢的皇子却又留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加之近些天因为那晚的事将顾长泽卷进来,先是禁足,又是险些废位,如今虽已真相大白,外面流言纷纷传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事态已发展至此,若此时再退婚,岂不是将堂堂储君逼到风尖浪口要他为天下人耻笑?

谢瑶低垂着头滚动了一下喉咙,骤然一只温热的手拢过她的指尖。

她抬头,顾长泽温柔的眸光引得她久久怔愣。

他说。

“如今孤不为父皇所喜,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是经不起一点波折了,所以退亲的事只怕是不成了。

孤久病难医,不愿拖累你,但如今时局需要,也不得不让谢小姐嫁入东宫,但孤可予你承诺,他日孤病逝,便提前留下和离书放你离去,若孤有幸登基,亦可予你自由之身。”

庭前有风吹来,他分明病未愈,谢瑶却觉得他的指尖绕在她手中,那般用力,如桎梏一般让人挣脱不开。

那双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又沉溺,是那样不得已的话,却偏生处处为她考虑着。

谢瑶滚动了一下喉咙,忽然觉得那句“病逝”很是刺耳。

“殿下的病总有治好的办法,就算真错失大宝,日后也总有臣女陪着你,或去四方游玩,见一见大盛的好山水,不也很好吗?”

顾长泽未曾想到她会如此说,指尖一僵。

谢瑶往前倾了身子。

“臣女愿意,为时局,也为殿下。”

三皇子与六皇子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上京,洐帝写了一半的废储诏书也再也不能用,他前面那般冤了储君,如今朝中上下都看着,也不得不继续装一副仁君慈父的样子。

“殿下早起已咳了三次血了,加上昨儿晚上您打了他一板子,这若是扛不到回京……”

外面的人又该如何传他这个皇帝?

逼死储君吗?

素来爱面子的洐帝断不容许这种事的发生,当机立断开口。

“立马起驾回京,着太医院所有太医入东宫随侍,太子的婚期推迟七日,礼部务必上心大办,好好冲一冲如今宫中的这晦气。”

消息传到顾长泽的寝居时,他正接了江臻手中的药。

屋内摆了几个炭盆,他的手却依旧冰凉。

折腾这一回让他的病加重了不少,顾长泽却并不后悔。

他以身做局,摔断了六弟的腿,又故意引三弟去他的寝居,拿捏他的下人反水赴死,故意选在洐帝最怒的时候过去,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打了他,又让他骑虎难下,闹得满城风雨,也无非是想在她入宫之前,将觊觎她的六弟,处处与他作对的三弟都解决掉,才好让这东宫如铜墙铁壁,庇她入宫安稳。

江臻看着他将药仰头一饮而尽,有些不忍地问。

“殿下何至于此?”

顾长泽轻笑一声,那双眸子里清凉一片。

“孤想要的东西,用尽手段也要得到。”

而他得到的,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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