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2/2页)

贾树林交际广，巧的很，那两名警察。他都认识。因此，在调查时根本没有把重点放在他们的父子身上。

这些日子，李务农家没有笑声，只有哭声。李烁决定不上学了。觉得没有脸面，面对老师和同学们。

李倩也不去上学，陪着姐姐，怕姐姐一时想不开。

一个人的精神崩溃了，他的一切都失去了。李烁目光呆滞，披头乱发。疯疯癫癫的。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枯萎了。她厌弃人生，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人世间。这个存有污秽的世界里，

一个深夜里，她悄悄的起来。发疯般的向小河儿跑去。被污染的小河低泣着，散发出难闻的腥臭气味。李烁仰天呐喊。难道这里就是我的归宿？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小河被污染了，自己的身子也不干净了。她一头扎进了小河里。

“姐姐……”李倩哭喊着也跳进了小河儿里。

小河虽然被污染了，但是它的本性永远是善良。不轻易容下轻生的人。哗哗的浪涛把她托出水面……。

李倩在污水里紧紧地抱住姐姐，她也不想活了，随着姐姐一起去吧。

亲人们都赶来了，李志强。田壮他们同时趟进小河。紧抱着女儿们，失声痛哭。

李志强：“我的女儿们，你们这是要我们和你爷爷奶奶的命呀”！

田壮：“甜甜，盼盼，妈妈也陪着你们，咱们都不活了”。说着，拉着女儿。往污水里下沉。

“妈妈，那我可怎么办呀”？小女儿昕昕发出嘶声裂肺的哭喊声，拉住妈妈。

田壮仰头呐喊：“苍天，这是为什么”？这是她第二次在小河里发出。向苍天的呐喊。这喊声惊天动地。污染的小河，浑浊的水，吃力的发出哗哗的浪涛声……。

李务农，张杰，于莲他们。把她们拉上了岸。

也许是亲情，心连着心。李春花在家坐立不安。觉得乡下可能出事儿。戚运来骑着自行车。驮着她赶来了。眼前的情景使李春花不敢相信。大草原会发生这种事情。

面对亲人们，李烁停止了哭声。意外冷静的说，我想通了，我要活着。不让你们为我操心，为我流泪了。今后的出路，只有嫁人。我要看着伤害我的坏人的下场。

她的亲人们，总算松了口气。

曲志文老师知道了李烁没有上学的原因。他为李烁不幸的遭遇感到不平，难过。她是个多么好，大有前途的好学生。她本该有个美好的未来。她不能就此毁了自己的一生，她的人生道路才刚刚的开始，要坚强，要振作起来。勇于同坏人作斗争。

同学们放学后，他去家访。他的心里痛苦极了，他把自己喜欢读的文学名著都带给她，这也许会对她走出不堪回首的阴影，有所帮助。曹雪芹的《红楼梦》、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尼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见到了曲志文老师。李烁孩子似的扑到了他的怀里哭了，

李倩抱着姐姐泣不成声，对于曲志文的到来。李务农一家人都很高兴。都觉得也只有曲老师才能让李烁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她还小。只有十八岁。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张杰说：“谢谢你，曲老师。甜甜最听你的话了。你能来看他。是对她和我们最大的欣慰”。她流着眼泪。

田壮：“曲老师，太感谢你了，我家甜甜有多么的崇拜你，你每次讲作文课，她回家都讲给妹妹们听，好感人的”。

曲志文默默地看着他们。李志强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他理解他的心情。这个坚强托病的草原汉子。生活对他，他们也太不公平了：“叔，婶子们，你们也别太难过了，我相信恶人总会受到严惩的。我来就是给李烁补课。很快就升高中了。李倩你也该去上学了。别影响了学习”。

李烁摇头：“谢谢您的好意，曲老师，我不想上学了。我的心无法平静下来”。

曲志文：“我看这样吧，你现在不要急着做出决定。我还是希望你继续读书升学的。你是很有学习，写作天赋。是很有发展前途的，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思考。我带来一些文学作品，是中外名著，会对你有帮助的”。说着他从提包里取出《红岩》。《在人间》……。

李烁：“这么多的书”，她的脸上流露出了笑容。

这些日子都是李志刚和于莲去牧羊。李志强和田壮陪着女儿李烁。在家人的劝说下，李倩上学去了，她变了。姐姐的悲剧让她无法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她都少言寡语。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

放学后，曲志文陪着他，一同来看李烁。

一进门儿，李倩见姐姐。正在阅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的心情很高兴。眼泪不觉流了下来。姐姐终于找到了自我。黑暗中见到了光亮。

李烁见到曲志文来了，站起身来：“曲老师。谢谢您又来看我”！

李倩忙扶李烁坐下：“姐姐，对不起”。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妹妹，不提了。一切都过去了。你要好好的学习，争取考上大学。为咱们李家，为咱们大草原争光”。李烁泪眼朦胧地叹了口气。

曲志文说：“李烁，我还是希望你回到课堂里去学习，当然，这不急，一切由你自己来决定。你很有文学创造方面的天赋，看文学作品，看多了就想写，这也是一位名人说的。热爱文学吧。它会给人们的生活带来色彩。特别是在人对人生失意，对生活失望的时候，比如我自己一心想考入文学院深造当作家，努力了一年也没如愿。但是，我仍在努力。读书使我懂得了人为什么活着，怎样活着。我们的路还很长，很远”。

李烁合上书静静的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让她仿佛又回到了课堂。他那深情的目光，亲切的声音像流水，像春风……。

秋后打羊草的人们都陆续回去了。贾树林他们也准备回去，贾权的心里很不平静，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良心。对不起李务农他们一家人，他后悔极了。他对贾树林说：“爸爸，要不我把李烁娶了吧”？贾树林狠踹了他一脚。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记住，往后不许再提这事儿，我会有办法的。

贾权听他爸爸有办法，他相信，他相信爸爸。会把这事儿处理好的。

李烁这些日子闭门读书。不接触外界。只有曲志文时常来看他时，她才同他谈话。那也是谈论文学。谈论文学创作。李倩对姐姐如今的精神状态有些欣慰。书，使姐姐对过去所发生的不幸遭遇似乎有些淡忘了。

一天李烁对李倩说：“妹妹你不用担心我，安下心来学习吧。姐姐的大学梦。你一定要替姐姐实现的”。

“姐姐……”，李倩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姐姐都是妹妹不好，是我害了你，误了你的前途。你的梦想。

“好妹妹，姐姐想通了。姐姐的出路只有嫁人。过平淡的生活。但是，我有理想。我要学习写作。写我们大草原。写大草原人们的喜忧哀乐。但更多的是恨”!李烁目光坚定的说。

李倩:“姐姐。我好可怜的姐姐，你让妹妹怎么活呀”？她哭的很伤心。

她们那哭声。她们那流不尽的泪水。让人心痛。难以忍受的心痛。

张杰只有默默的流泪。李务农走进了大草原。

李志强和田壮。怀着痛，恨，怨牧羊去了。

一天贾树林找到了本屯的媒婆儿方喜兰：“老方婆子，你给咱屯小青年儿办件好事儿”

方喜兰:”我说贾大队长，这些年我没少给咱屯的光棍汉儿，说女人。说吧，女方是谁？哪屯儿的？

贾树林说：“草原屯的，老李家李志强的大女儿。有文化，人长得又漂亮”。

“啥？就是那个被人……方喜兰皱着眉头说”。

贾树林严肃的说:“咋啦？你也听说了，有问题，有难度？就这么定了。老李家人不错。这些年每年打羊草。没少麻烦人家。人家有难事，咱得帮。对了，记住，不要提是我的主意”。

“你就放心吧，贾大队长。你说的话就是圣旨，我一定办好。给她找一个老实巴交，会过日子的男人”。五十多岁的媒婆方喜兰笑嘻嘻的走了。

李烁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读书上。高尔基的名著《在人间》。记不得已经读了多少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更是爱不释手。书中的人物，感人的故事让她激动不已。她把书贴在胸口前。想到了自己的命运。望着大草原，蓝天，白云，想到了在这里生活的女人们。萌发出想写这里的女人们的想法

巧嘴方喜兰觉得本屯的小伙子高俊杰同草原屯的李烁，很般配。

一天她闲着没事儿。来到了高俊杰家。高俊杰的妈妈谢玉华。高兴的说：“方大姐呀！我说早晨就有喜鹊在门前叫。您来一定是有喜事了”。

方喜兰笑着说：“咋啦？没有喜事就不欢迎我来啦”。

“欢迎，欢迎。俺家俊杰还指望着你给说媒呢”！说着，她又是给她递烟。又是忙着沏茶水。

方喜兰盘腿坐在炕上吸着烟：“你就放心吧。等着抱孙子吧”！

“是吗？大姐有眉目了。那我可得。好好的，谢谢您了”。谢玉华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方喜兰吐了口烟圈儿：“咱们屯的那几个姑娘是没戏了。都脑袋削个尖儿往城里钻”。

“可不是咋的？我还真的看不上她们呢。一个个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咱家这条件还能养得住”？

“谢玉华焦急的说，快告诉我，是哪里的姑娘”？

“草原屯儿的。贾队长他们年年秋后到他们那儿去打羊草，对她们都很熟。姑娘有文化。人长得也漂亮”。方喜兰不紧不慢的说

谢玉华：“那可是太好了，大姐呀！你可多费心了，抓紧把我儿子的婚事给办了。俊杰也老大不小的了”。

“那好吧，俊杰出工回来约个时间。和女方见个面。如果双方没啥意见，就把婚结了”。方喜兰说。

曲志文听李倩说姐姐要出嫁了。他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过。这么好有前途的好学生。就这样离开了学校。过早的步入了人间不平的生活。他本该有爱情。选择爱情的自由。就因恶人的罪孽失去了。他含着眼泪在日记本上写下了。

茫茫人生路。

苦度融真情。

相依长厮守。

归去白头翁

他把日记本交给了李倩：“送给你姐姐。也许对她今后的生活道路上有所帮助”。

李倩：“谢谢你送给我姐姐的日记本。谢谢你写给我姐姐的赠言,我想这四句赠言对我姐姐的人生道路会有启示的。是我毁了我姐姐的爱情，毁了她的一生,没有爱情的婚姻。那不是生活，是活着。姐姐……”

李志强和田壮赶着羊群路过了那片被白雪覆盖着的芦苇塘。夏天的绿色，秋天的金黄色都不存在。刚结上冻的冰时，人们已经把芦苇打干净了。芦苇塘像大草原一样的，都是茫茫的大草原。

白雪覆盖住了芦苇塘。那是短暂的。很快到了春天就会消失的。然而它给不幸人带来的痛苦。却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田壮面对着芦苇塘流泪。李志强流着口水。不想在面对着芦苇塘，他太伤心，太心疼，自己不幸的女儿甜甜了。

田壮觉得李志强口水流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人也明显地渐瘦。是啊甜甜的事对他，对每个亲人们的打击也太大了。她盼着公安部门儿快些把那些恶人抓住。她要活吃了它！

羊群跑远了，黑子发出汪汪的叫声，他们随着黑子追赶着羊群。大雪封住了大草原。羊儿拼命的拱着积雪，贪婪地吃着草茬子。他们站在雪地里，望着羊群，望着大草原。心里都很难受。甜甜快要出嫁了，他们怎能舍得女儿离开这个家？

田壮给李志强擦着口水：“志强，不让你来，你非要来，看把你冻的。口水都快结成冰溜子了”。

李志强：“在家里呆着心里更难受”。说着，他的口水又流了下来，他呜呜的哭了，田壮也哭了。许久，田壮说：“志强，都别哭了。你的身体……”

李志强长叹了一口气说:“人活着咋就这么难？有时候我在想,当初你要是不跟我来到这里，你也许不会这么多灾多难的。我本想让你生活的幸福，不受一点儿的委屈和苦难，可我没有做到，你都有两次投河寻死了”。

田壮笑了笑：“别说傻话了，我跟你来到这里是对的，我活了下来，我是受了点儿苦，但更多的是幸福，向前看。会好起来的”。

“都别在这里傻站着了，怪冷的，冬天把羊赶出来溜溜就行了”。不知什么时候张杰来到了他们的眼前。

“妈妈，你怎么来了？大冷的天儿”，田壮说。

张杰说：“我不放心你们，快都回去吧”。他们默默的赶着羊群回去了。

明天李烁就要出嫁了，李倩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姐姐不该过早的嫁人，不该嫁给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这都是因为自己不懂事儿。非要姐姐陪她到芦苇塘里洗澡造成的。她恨，她不能原谅自己。

李硕根本没有想明天自己的婚事，仍在读书，流泪。

李倩陪着姐姐流泪。不知如何是好？姐姐：“别看书了，说句话好吗？明天你就要出嫁了，离开家。开大草原了。我会想你的，姐姐。过几年我也嫁去陪你”。她呜呜地哭着说。

李务农一家人都在难过的气氛中。李志强和田壮更是难过。田壮的眼睛都哭肿了，红了。

李志强的口水流的有些止不住了。他就用毛巾堵住了嘴。

夜深了。李倩靠在李烁身上说：“姐姐，睡会吧。明天还要赶二十几里路呢”！

“姐姐不困，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书”。李烁说。

姐姐是在看书吗？她一定是在想着小的时候，读书的时候。但是，更多的是恨！恨！

天亮了，雪下的好大，好大。好多年来，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李志强早晨起来，大门都开不开了。是风吹着雪把门堵上了。是李志刚和于莲起来清除了门前的积雪。才把大门打开。

李务农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好大的雪呀！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张杰说：“你还有心思看大雪呀。今天是大宝贝孙女儿甜甜出嫁的日子”。说着，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倩忙着给姐姐李烁梳妆打扮，李烁沉默不语，手里仍然拿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仍在读着。大草原的女儿自然美，略加粉饰，就像花儿一样。李倩羡慕姐姐的美貌，不平姐姐的命运。她默默地在流泪，打扮着姐姐。

迎亲的车队来了。这里没有什么仪式。送姐姐的乡亲也不多。李烁含着眼泪看着亲人们。忍不住扑到田壮的怀里。“妈妈……”放声大哭了起来。

媒婆方喜兰：“哎呦。别绿豆蝇子猫月子，包蛆（屈）啦。自己啥身子不知道”？

李烁打了个冷战，咬着嘴唇，是的。不能哭。从今以后没有眼泪，只有恨！

李倩紧抱着李烁不肯松手：“姐姐，你多保重，我会想你，常去看你的”。

李烁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头钻进小汽车里。

车队启动了。李倩踏着积雪跑着，追着。“姐姐……”。

李烁没有打开车窗。没有向他们招手。没有说一声再见！

李倩的心里想，姐姐一定是在恨自己。恨这里的一切。把一头扑倒在雪地里。泪水同雪水。混流在一起。汇成了一条小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