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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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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建造的小屋子里,虞珺卿坐在矮凳上给清洗干净的小白狗上药包扎。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屋中的阿芙和阿糜警惕起来,两人缓缓走到门前,当看到门外人是白清兰一行人时,两人才卸下了防备。

虞珺卿将包扎好的小狗抱在怀里,兴高采烈的跑出门去,可刚一出门就看见白清兰捂着胸口,好似身负重伤一般。

“师傅,你怎么了?”

邵怀澈从另一间草屋中走到白清兰身侧,他急切关心道。

白清兰止住脚步,她平静开口,“我没事,但黄菊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清兰,先去处理伤口吧!”

楚熙打断道,陌风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主子,等会再问也不迟。”

“我的伤并无大碍,所以怀澈你先说吧。”

陌风和楚熙知道白清兰性子倔强,他们也只能遵从白清兰的意愿,不再强迫她去疗伤。

邵怀澈解释道:“建兴二十二年也就是承兴二十年,我娘回安丘时,遇到了身负重伤,无家可归的黄菊。我娘见她可怜便救了她,我娘给了她一笔钱就离开了安丘,后来她在安丘嫁给了施逸,还为施逸诞下一女取名施萍,黄姨为了养活丈夫和女儿,就来了郴州找到我娘,其一是为报恩,其二是想谋份差事,直到承兴二十八年,她就离开了邵府回了安丘,自那后,我与她在无联系。”

待白清兰听完后,才转身离去。

跟在众人身后的佘砚一脸不解的问虞珺卿,白清兰怎么知道他在树林狩猎,虞珺卿和佘砚边走边解释道:“姐姐一回来就问你去哪了?于是我就告诉她,你在树林狩猎,然后她就快马加鞭的赶去树林了。”

佘砚听到白清兰如此关心自己,只觉心里暖洋洋的。他继续问道:“那这狗她喜欢吗?”

虞珺卿微微摇头,“姐姐好像不喜欢但是又好像喜欢。”

“那就先好好养着,万一她喜欢呢!”佘砚又继续追问道:“对了,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受伤的?她伤成这样,我心里着急啊!”

虞珺卿摇了摇头,“不知道!”

跟在众人里的邵怀澈拍了拍楚熙的衣袖,小声询问道:“楚熙,师傅怎么受伤了呀?她伤的重不重?”

楚熙偏头看了看站在篱笆院里的佘砚,才小声与邵怀澈嘀咕道:“佘老不是中了我们在墓地里也中过的幻药吗?清兰是为了救佘老,被他一掌打伤的。清兰让我们瞒着佘老,免得佘老心有愧疚。”

两人在小声商议时,却不知佘砚已在他们身后偷偷听到。

佘砚闻言,心中愧疚如潮水涌上心头,深深的自责感让他眼眶微红,心里酸痛。但是他看见众人又在想方设法隐瞒他时,他为了不让众人担心,强行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今夜无风无雪,只有一轮圆月高挂天际。

牢房的门被重重推开,门猛地撞在石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呲~”

皮鞭挥在空中,撕破长风的声音在白清兰耳边呼呼作响。

白清兰一身素衣被绑在十字木桩上,她面容狼狈,脸上沾满污渍和鲜血,身上更是被皮鞭抽的遍体鳞伤,他头发疯散,双目轻阖,而手执皮鞭抽他的人正是容晖。

“清兰,清兰……”

楚熙被两个武功在宗师的护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楚熙为救白清兰已经拼尽了全力,可最后还是不敌护卫,被护卫打了数掌后,鲜血已浸湿他全身上下,他呼吸微弱,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好似都炸裂了一般,疼到他根本无力站起身来。

“清兰,清兰……”

楚熙的手虽被护卫反扣身后,但他一直在反抗挣扎,可每挣扎一下,护卫就将他压的更死。

自白家被灭门后,容晖竟将白清兰压进了地牢,让她沦为阶下囚,在地牢里受尽折磨。

而折磨她的原因竟是因为白清兰的不凡之命。

而楚熙为了白清兰是一路杀到了此处,纵他精疲力尽,也不曾放弃拯救白清兰。

只是最后被两个武功在宗师的影卫给重伤制服。

白清兰此刻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和血水浸湿,而楚熙也和白清兰一样狼狈不堪。

可每当楚熙看着面前的容晖拿着皮鞭,重重往白清兰身上每抽一鞭时,楚熙的心就好似架在火上烤一般,无比煎熬,痛苦难消。

此刻,楚熙恨不能跑过去以身相替白清兰所承受的这些鞭打。

看着那皮鞭在白清兰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而白清兰只是紧咬唇瓣,眉头紧蹙,双眼紧闭,一声不吭时,楚熙一颗心痛到仿佛碎掉。

但当楚熙肉眼可见的看见白清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时,楚熙知道,他定是痛极了。

被楚熙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等罪?看着容晖那副对白清兰行刑时,洋洋得意的模样,让楚熙恨不能此刻就与压住他的影卫以命相搏,然后来到容晖面前,将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楚熙一双勾人心神的凤眸里此刻全是怨恨和担忧,但心里却是自责不已。

他怨恨容晖敢这么对他手心的宝,担忧白清兰是不是很疼,毕竟白清兰只是表面坚强,实际上她和这世间万千女子没二样,她也会累,怕疼,甚至她比寻常女子更怕疼,至于自责,是怪自己武功不济,保护不了白清兰,让她受这样的罪。

楚熙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想怎样才能放过她?”

容晖停了手中的鞭子,没再鞭打白清兰,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玩味一笑,“怎么?心疼了?”

楚熙不服气的猛烈挣扎了几下,却又一次被影卫强制按下。

容晖轻叹,他不紧不慢说道:“虽然朕也很欣赏她,但是像她这样智勇无双,又有惊天伟地之才,安邦定国之策的女子是真的留不得,否则以后将会是我兴朝,最大的隐患。”

楚熙知道此时他和白清兰都已经沦为阶下囚,楚熙倒是能硬气不服软,可是白清兰该怎么办?

楚熙只能将面上的怒气敛去,平心静气解释道:“皇叔,把她教给臣,臣向您保证,有臣看着她,她就不会是兴朝的威胁。”

容晖冷笑一声,“你对她情深似海,所以你让朕怎么信你?”

“那皇叔要如何才能信?”

容晖想了想,“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的全身筋脉,打断她的双腿,剜了他的眼,割了他的舌,砍了她的双手,如何?”

如此一来,白清兰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容晖一字一句都在剜楚熙的心,若真如此,那白清兰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而且,像白清兰这么骄傲的人,她肯定宁愿一死,也绝不会苟延残喘的活着。

楚熙咬了咬唇,心里一横,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亲手废掉他的武功……”楚熙每说一句话,心里就好似被铁锤砸过一般,疼到他嘴唇都在颤抖,“亲手毁她全身上下……”

容晖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我只想她活着,她能在我的身边就好。”

容晖摆了摆手,影卫会意,他们放开了楚熙后,恭敬的退到一侧。

楚熙一手撑地,一手捂着疼痛不已的腹部,他缓缓站起身来,朝白清兰走来。

他的眸中满是心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楚熙伸手轻轻捧起白清兰那张被汗水浸湿后混合灰尘的脸,这张脸已经好多天都没有清洗过了,楚熙拇指摩擦着白清兰的脸,轻声唤道:“清兰!”

白清兰感觉到脸上传来冰冷的温度,她艰难的睁开眼,一双无神的眸子在看到楚熙时,她微微泛白的嘴唇微动,可嗓子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咳咳咳……”

白清兰一阵咳嗽,一股腥甜味涌上咽喉,她一下涌了出来,是一滩鲜血涌到了自己身上,将身上的素衣染成鲜红一片。

楚熙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他失声痛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流淌,他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还不动手吗?”

容晖催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楚熙的眼中已满是杀气,他将双手从白清兰的脸上缓缓放下,内力已凝聚在他掌心。

他心一狠,一个移形换影间,他人已不见。

“额啊~”

容晖一声惨叫,原来是楚熙紧紧掐住了容晖的脖颈,两个影卫刚想过来时,容晖却厉声道:“不许过来!”

由于容晖还在楚熙手中,影卫不敢动弹。

楚熙冷笑一声,“想让我放过他吗?你们自尽我就留他一条命,要不然我就让他血溅当场。”

两个影卫面面相觑,似乎还在怀疑楚熙话中的真假,楚熙见他们犹豫不决,便手一紧,骨头咔嚓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两个影卫为护主子无忧,真的拔剑自刎,鲜血溅到了地面。

而容晖也被楚熙掐的呼吸不畅,大脑缺氧。

楚熙眼神狠戾,“皇叔,忘记告诉你了,伤害清兰的事我不会做。但,谁若是敢伤她一分半豪,我就一定不会放过谁。”

楚熙语毕,掐着容晖五指的手重重一捏,只听骨头咔嚓一声,容晖的脖颈瞬间错位,楚熙看着容晖这双眼大睁,死不瞑目的模样,便将他的尸体随意扔到牢房中的一个角落。

楚熙走到白清兰面前,用内力打断了束缚她的手链脚链,白清兰直直栽进楚熙的怀中。

楚熙双手紧紧抱着她的后背,却发现白清兰的后背已是瘦可见骨,他心疼的将白清兰打横抱起,这才发现她轻的似片羽毛般,轻飘飘的。

手脚得到自由的白清兰艰难的动了动手,顺着楚熙的胸膛抚摸上他的脸。

楚熙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安抚道:“清兰,别怕,没事了啊!别怕,我在这里,别怕啊……”

白清兰动了动唇,虚弱的问了一句,“楚,楚熙,你可不可以,杀了我?”

楚熙先是一愣,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忍着心里巨大的悲伤,强颜欢笑,连哄带劝,“清兰,你这傻丫头,胡说什么呢?我知道白家满门被屠,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也别说气话呀!皇叔都说了,你有惊天伟地之才,安邦定国之策,以后我陪着你,在背后默默支持你,等你复仇后,往后的日子将都是甜的。所以,不要再多想了,先答应我,把伤养好,好不好?”

白清兰轻声道:“放我下来!”

楚熙本想拒绝,但又怕惹得白清兰不悦,便只能应了她。

白清兰站稳地面后,白清兰踉踉跄跄的走到护卫身侧,楚熙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忙问一句,“清兰,你要做什么?”

白清兰从地上捡起护卫自刎时的利剑,楚熙吓得心惊肉跳,急忙阻止道:“不要!”

楚熙刚想跑过去时,白清兰却怒吼道:“别过来!”

楚熙迫于无奈,只能站在原地不动。他耐心劝说道:“清兰,你不要冲动,清兰,你听我说,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死了就一无所有了。清兰,你想复仇对不对?我可以帮你呀,你想怎么利用我都行好不好?”楚熙说着已泣不成声,“清兰,放下剑!一切都好商量……”

楚熙哀求道:“求你了清兰,放下剑吧!”

楚熙说着,朝着白清兰双膝跪地,他所有的力气和精力在此刻都已经被耗干了,现在唯一支撑他的动力,唯一让他坚持活下去的希望就是白清兰了。

“清兰,求你了,放下剑……”

白清兰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楚熙,我愧对白家,愧对父亲,我一死倒也无所畏惧,只是,人会有报应吗?”

白清兰落下泪来,“我生前满手染血,死后会不会坠入地狱啊?楚熙,我怕,你可不可以来陪我?”

白清兰语毕,都不给楚熙说话的机会,便只见一抹鲜血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

“不要!!!!!”

楚熙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楚熙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挪移到白清兰身侧。

他抱着白清兰那还有点温度的尸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楚熙瘫坐在地上,瞳孔涣散,他看着怀中的尸体,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白清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熙捡起白清兰自刎的那把剑,“清兰,别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陪着你。若这世间真有报应,那就让我来为你承担一切。”

楚熙长剑架在自己脖颈上,他双眼一闭。一抹鲜红的血色挥洒于空中。

“清兰!”

楚熙从榻上惊坐起身。

睁开眼的他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是冷汗淋漓,他虽气息不稳,却发现自己坐在榻上。

桌边一盏油灯燃起,他转身看向主榻,只见陌风坐在榻边,他与白清兰的手十指相扣,而白清兰却睡的及不安稳,她眉头紧锁,红唇翕张,好像在嘟囔着什么。

陌风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眉梢,轻声安抚,像哄小孩子一般,“清兰别怕,我在这呢!”

楚熙伸手抹了抹头上的热汗,他拧了拧眉头,等自己清醒些后,才从榻上下来,走到陌风身旁,轻声问道:“清兰怎么了?”

陌风解释道:“自白家满门被屠后,她没一日睡的安稳。天天不是做噩梦,就是愧疚自己无能,不能救白盟主,在建兴四十年白家满门被屠时,眼睁睁看着白盟主死去。”

楚熙心疼道:“她的担子太沉重了,给自己的压力也太大了。”

陌风轻笑一声,有些无奈,“是啊,她是个骄傲的人,不允许自己失败。当她亲眼看见白盟主死在她面前她却无能为力时,她接受不了自己的无能,所以才会陷入深深的自责。”

陌风将自己的手从白清兰的手中轻轻抽出后,再将她的手放入厚褥中,给她掖好了被子,才站起身。

陌风轻叹,“既然都睡不着,就出去走走吧。我正好有话要与你说。”

楚熙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白清兰,应道:“好!”

陌风将油灯熄灭后,两人走出了房门。

风雪已停,篱笆院里的墙边挂了些花灯,将四周照的一片雪白。

陌风问道:“听你喊清兰,你是做什么梦了?”

沈洛轩将自己的梦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他还说此梦是在邵怀澈亲娘的墓中被药药晕后所梦。

陌风分析道:“看来这药是防盗墓贼的,所有心智不坚的人被这药迷晕后,若在梦中亲手了解自己,那在现实里,此人就是真的死了。”

楚熙微微点头,“不错,这药不仅可以让人昏迷,还能让人在梦里进入幻境,最恐怖的是,此药能将人的欲望和恐惧的事物在梦中给无限放大,最后执念太深的人,会死于欲望中或恐惧里。”

陌风不解,“我知道这药可乱人心智,也可让人睡着后,在梦中看到心魔。话说你既自尽,那应该不可能破了心魔,醒过来才对。”

楚熙解释道:“我自尽时,听到了清兰的声音,我当场就清醒了,明白躺在怀里的清兰是假的,所以我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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