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回 怀旧事张国师使诈 夺天工昆仑奴惊人 (第2/2页)
不同的是,这次要了两个馕饼,二斤熟牛肉。
“果然是野利大小姐的家奴,吃的都比普通下人好。”那探子跟了战奴这许多天,只有这日好生见了他的模样,说起来,此人倒是相貌不错,身形高大,国字脸,鹰眉凤目,但额角有一疤痕一直斜插至左眼,生生地破了好端端的相貌。
这能成为大夏国第一勇士的人,想必也是有些个经历的,这脸上的刀疤估摸着都是勋章呢。
正想着,馕饼和熟牛肉上来了,但战奴并未享用,而是着店家包了起来,然后歪歪斜斜地携了饼和肉出了门。
探子好生诧异。
战奴喝得微醺,心中尚有悲伤之事,戒备降低。便是这一路紧跟慢跟,这所谓的大夏国第一勇士恁是没有发现身后那个尾巴。原本以为战奴会像平时那样,径直进了野利大小姐别院后门,再无消息,探子也乐得回去休息了。不想,那战奴竟然越走越远,鬼鬼祟祟往城郊的摘杏林方向而去。探子紧赶慢赶才勉强跟上战奴的脚步,只见战奴猫腰到了一处高墙大院附近,一个纵身,跃上高墙,再一跳便没有了影子。那宅院并不精致,倒是像荒了许久的样子,但是却又像有人居住打理,宅院四周都掌着灯,探子不敢造次,怕主人是哪家皇亲国戚,受了惊扰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他便围着高墙一路前行,好大一座宅邸,按照他功夫人的脚力竟也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将那围墙走完一半,转到墙的正门。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别家府邸,就是天都王府,即是天都王府,何必要越墙而进?
莫非……那后院的宅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那人原路返回,寻得一棵紧邻后院的大树,既然不能越墙而入,那就攀上高枝一探究竟。借着院子里的灯光,探子看了又看,那院子委实简陋荒凉,这春深日暖的天气里,院子里竟然也没有几朵花开放的,还似有些凄凉之意。战奴进入之后再没有出来,倒是听得院子内好似有嬉笑之声,随后出来的便是野利北笙,屋内人影晃动,瞧那身形,似乎是一男人。
“这野利北笙素来有我大夏国第一美人之称,难不成这院子里她还养着男人,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探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脑子促狭,一味地将这些场景与男女之事想到一起。他不经意抬头,定睛细看,那院子上似乎写着“香玉阁”二字。
“姨娘,我自中原回来,因事务繁忙,也未曾来向您请安。今儿寻了机会过来,给你看看我自中原带的礼物。”
没藏氏见了野利北笙,心中自是欢喜,虽说这天都王府似牢笼一般,但野利北笙这丫头着实讨人喜欢,她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大小姐。
那些花儿粉儿的,野利北笙铺了一屋子,还有上好的义兴阳羡雪芽,北笙当即便遣了下人冲泡好,“姨娘别太节俭,有好吃的就多吃些,有好用的就多用些,你这相貌人才,我看只有这等好东西才配的上。”
“唉,你这丫头就是一张巧嘴。”
“真不是我嘴上说,就我爹爹那个俗人,平日里又被三个姨娘左右,他对你冷落自是他不好。但是,话说回来,他对你热情,你可能更加厌恶。爹爹乃习武粗鄙之人,怎好配得上姨娘你。也就那三个庸脂俗粉适合他的口味。”
虽说北笙这话说得有讨好之意,但也千真万确,那没藏氏被她一番话说得感慨万千。
“亏得你来跟我说说体己的话,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命若如此,哪里还有什么清高的心气呢。”
“好了,姨娘休要伤心,我给你看一样有趣的东西。”
“你还有什么好玩意儿?”
但见那北笙遣了下人从包裹中拿出两套衣服,“姨娘别小看了这衣服,这是那大宋男女的便衣,你瞧瞧,是不是很有趣?”
“果真有趣。”没藏氏自小生在大夏,并未去过中原,也未曾见过中原人士,见了那大宋的服饰,着实欢喜,那颜色比大夏的要素雅,手触之感柔滑细腻,但见那套男装为天青色,是没藏氏最喜欢的颜色,此前北笙送她一张天青色的中原绢子,她一直拿在手上,她虽为一番地女子,偏生喜欢这等素雅之色,配了她那副清秀俊雅的容貌,北笙一个女娃家都心旌荡漾。
“姨娘,咱们来演一出《梁山伯与祝英台》如何?”
“如何演?”
“你穿上这中原男子服装,扮做梁山伯;我穿女子服装,扮做祝英台……”
“这倒是有趣。”
当即二人换了衣服,北笙亲自为那没藏氏束了发髻,没藏氏国色天香,忽作男儿打扮更有一种飒爽之气,“姨娘你这能迷倒千万女儿家呢。”
“小丫头休要浑说。”没藏氏听北笙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当下便红了脸。
那北笙也换上了宋装,葱白色的及膝窄袖衣裹着一件鹅黄内裙,上面用嫩绿丝线绣了芝草,甚是娇嫩可人。配了北笙一张瓷白的俏脸,眉心一点红痣,就好似这墙外摘杏林中的杏花一般娇艳欲滴。
二人执手相看,心内都暗暗为对方容貌所动,当下北笙便吟了唐时李商隐的一首诗: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那没藏氏并不解个中深意,但是听着好听,也跟着一同吟唱,二人皆心下欢喜。便穿了衣衫,到那园中携手一逛,讨了个新鲜。
屋外高枝上的探子一个激灵,这野利北笙好大的胆子,在这偏门别院竟然真的养了一大宋男子,形容还如此亲密。
这个罪名……呵呵,还真的够她吃不了兜着走的了!
那探子又跟了战奴三天,战奴除了喝酒,又去了后院两次,每次去了便没了影子,但是屋内影影绰绰,似有男人言语,野利北笙也出现过几回,行迹颇可疑。
这日,探子又追随战奴到摘杏林,但战奴并未似往日那般越墙而入。倒是那野利北笙大小姐竟然出现在摘杏林,脸上似有怒气,一张小粉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战奴,你最近几日都喝得烂醉,知不知道这将误我大事?”
“大小姐,我就不明白了,您一位堂堂西夏望族小姐,何必非要迎合一个中原男子?那宋人对我们有何好处。”
“战奴,你不明白……”
“我自是不明白,灯奴死于非命,我的爱徒也一命呜呼,您倒好,不想着如何替他们伸冤报仇,竟每日与那宋人厮混,您到底怎地打算?难不成要追随其去了大宋不成?”
“中原有何不好?那中原男子原就比我番人要细致善良,我此番救他于水火,也自是希望有个结果。”
“大小姐……”战奴一跺脚,眉头一拧,一阵恼怒。
那探子在林后看得听得都真切,心下便道野利北笙果然找了一个宋人相好,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堂堂西夏第一美人竟然会被一个大宋男子给诱拐了去,真是好端端的大白菜都给猪拱了。
便飞也似地回了国师府,去给张元通风报信去了。
那战奴眉目一凛,“大小姐,他走了。您说他真的会上当?”
北笙微微一笑,“战奴,我们就赌这一把。”
“你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查抄我们天都王府?”
“只要爹爹不在府中,相信我,好戏到时候自会上演。”
欲知北笙如何应对,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