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回 生死别米小小恸离魂 辨方士大小姐寻动机 (第2/2页)
“眼珠子颜色偏淡,声音沙哑,有凉州口音,偌大军营,夷汉混杂,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不在少数。”
“那硕哥哥下一步怎么办?”
“这个方士只是借蛊毒一用者,而制蛊却另有其人。我不能确定,这个方士是在何时何地遇到了某个苗女,获取了这种金蚕蛊毒。”
“硕哥哥你的意思是,要先找到制蛊之人?”
“非也。北笙你先前说过,这金蚕蛊毒可以从中蛊毒的动物或者人身体的一部分提取,那么,很有可能这个方士是很多年以前就遇到过苗女,碰见中蛊毒的目标,提取了最初的金蚕蛊液体。令曹浒中毒以后,再从曹浒身上提取一部分,害了和彦超。”
“是有这个可能性。”
“而且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这个人下毒并不随意,而是小心翼翼,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谨慎的人,而是说明他身边的蛊毒不多,甚至非常有限。”
“他会不会也从和彦超身上获取了一部分,用来制作下一瓶金蚕蛊毒。”
“很有这个可能性,我因为是半途接手金明寨,来时曹浒、和彦超尸体已经被焚,没有机会查验其尸体。”
“军中仵作呢?”
“那曹浒、和彦超死状可怖,个个退避三舍,仵作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导致的死亡,非但不知道,而且吓得亦是魂飞魄散,怎敢验尸。”
“真是蠢材。”
徐硕笑了笑,“不是人人都像北笙你这样的。那李汉一队被吓得逃出了金明寨,这金蚕蛊毒的威力着实不小啊。”
“硕哥哥,自打你跟我说了这事儿以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北笙蹙眉,望着徐硕,而后者亦望着她,“嗯,我也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随后,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动机!”
徐硕与北笙相视对望,虽是面上笑着,却是各怀心事。徐硕心下顾虑,北笙的心虽是向着自己,但毕竟是西夏大将之女。如若这下毒之人跟西夏有关,北笙的举动很有可能破坏了李元昊的部署,那她岂不是成了西夏的叛逆之人?再者,她不破坏李元昊的部署,那是否会帮助这凶手脱逃?
而北笙心内亦是矛盾。这金明寨现在看是步步危机,若非硕哥哥,她缘何要来助他们查探命案?现在看,米小小的形容之下,这方士很有可能就是大夏之人,帮了硕哥哥的同时,是不是坏了大王的计划?
“北笙”,徐硕沉吟道:“这案子你帮我太多了,到此为止吧。尔后事宜,概与你无关。”
“硕哥哥你这是体谅我的立场。”
“你如此帮我,我若还不思虑你的立场,那我就是那没良心之人了。”
北笙笑靥如花,“我不需要你有良心,也不用你感激,你喜欢我便是喜欢,若是因了良心和感激,那就免了。”
“北笙这话说得好没良心。”徐硕起身,长臂一展,便将坐于对面的北笙揽到自己怀中。北笙伸手环绕在徐硕腰间,头依偎于他玄色战袍之下,但听得徐硕长长叹息一声,“昔日项羽感叹‘虞兮虞兮奈若何’我只当做是个笑话,今日总算是明白这英雄气短的滋味了。”
“那是末路之叹,硕哥哥何须自比。”
“你帮我一寸,我便觉得推你入深渊一尺。”
“何须如此,但凡感情只讲‘甘愿’二字,若我有难,换了硕哥哥如何?”
“我定不负你。”
“有你今日此言便是。这家国之事,与你我情谊相比,总是有一个情非得已之时。硕哥哥你说定不负我,我便明白你的心意。若是他朝逼不得已,我也知你苦衷。”
徐硕听闻此言,不由地心中一动,都言女子心性敏感,儿女情长,拘泥小节,今日却有野利北笙这等女子已是称奇,而这奇女子竟然钟情于我,何德何能?想到此不由地将那北笙又往怀中紧了紧,那北笙被他紧紧揽住,不由地笑出了声:“硕哥哥你再搂,北笙就喘不过气来了。”
徐硕闻言不由地讪讪一笑,松了北笙,蹲下身子与坐于椅中的她对视,那玉兰花般的娇俏面孔比中原女子多了几分凛冽和冷峻,就如寒风中盛开的花。
北笙亦是不语,心中却百感交集。这终日想着念着的一个人,总是想像寻常小儿女家那般儿女情长,花前月下,剪烛西窗。但此一朝得见,却觉得就这样面对面已是最好。
她伸出手,白皙的手指拂过徐硕的额头、眉眼、面颊直到嘴唇……所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大宋的男子便真真是应了《诗经》里这句话,又念及与徐硕经历的种种,不觉心中一甜,花瓣似的一双唇便迎上了徐硕的唇边。本是蜻蜓点水,却不想那徐硕一只手抚上北笙的玉颈,那双唇也由冷转热,辗转厮磨间愈发炽热。
正是:
我有同心人,杳杳在远乡。
我有同心结,寸寸感柔肠。
锦书三两句,一句一思量。
碧山千万重,一重一微茫。
君在相思畔,我独坐斜阳。
曾醉云暮晚,剪烛夜未央。
此情须长记,此欢不可忘。
且说这徐硕与野利北笙二人正耳鬓厮磨,不想帐外一声呼喝,“徐将军!”二人俱是一惊,慌忙回神。那野利北笙身形灵巧,捎带一个转身,便闪入营帐内的暗橱之后。
那人自帐外走进,北笙在橱后不便行动,视线亦为帐幔所遮,只听得那人说话,一字半句传入耳朵。北笙听了两句,神情不由地大变,这声音好生耳熟!
不知此人究竟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