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回 动私情阿坏受罚 闻军情李汉沉思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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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厕虽臭,却是一处佳地。在金明寨军营呆上三五个月的人,都能摸透这个茅厕的门路来。虽说曹浒出事后,徐硕进了营寨,将那矮墙做了加高加固,但是并不挡兵士们外出。原来,那矮墙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即便没有了矮墙,出去依旧不是难事。
在茅厕尽头,是一处荒废的茅坑。看似多余,其实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在此处做了设计,那茅坑盖子掀开,会露出一截土梯,沿着梯子往下,便是化粪池。当然,化粪池是不能呆人的,偏偏这个人设计的精巧,化粪池与那荒废的茅坑之间做了一道壁垒阻隔,那粪便腌臜之物,压根没有进入这最后一道茅坑。
虽说臭气熏天,但是掩鼻往前走,1000余米,又是一处土梯,拾阶而上,便出了那茅坑,又是一个泥制的挡板,移开,便是狗头山的后山。往前走个几里路,便是米家庄。
此时风高月黑,阿坏从坑里出来时,将外面的罩衫脱了,还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生怕化粪池的味道残留在自己身上。男人之间臭点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被商家妹子闻见了,准得嫌弃自己,生了二心。
阿坏活了十八年,还没有遇到过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女子。商家妹子是第一个。他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妹子,眼睛笑起来像月牙,小鼻子皱成一个小团,圆圆的小脸蛋,像一只猫。阿坏是一个月前,遇到商家妹子的。那米小小因曹浒的事,鲜少来送菜,换了这商家妹子来。阿坏那日跟着徐大哥巡视军营,不想遇到了商家妹子,问她名字,就说叫商小妹。这商小妹真是可人疼,笑一下,阿坏的心尖尖都在抖。
阿坏自觉还是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混迹市井,也有些见识。跟女孩子交往,终归不会令人生厌。非但不令人生厌,说出来的话,办的事,还颇教人欢喜的。那商小妹年纪不过十三四,哪里经得起阿坏的引诱撺掇,也就不过半月光景,便跟阿坏好上了。
阿坏情知徐大哥是最见不惯这等儿女私情的,他总是说,要吗就光明正大,要吗就别开始。但是,这兵荒马乱的,怎么光明正大。军纪严明,又禁了兵士与狗头山女子的来往,这不是要憋死堂堂男子汉嘛。
好还是要好的,尤其像阿坏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初尝禁果,食髓知味,最是精虫上脑,一时间哪有什么事情比跟商小妹约会重要。于是趁那商小妹送菜之机,约了她在后山的大关杨处见面。阿坏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被发现,颇有成就感。
这日阿坏又约了商小妹在后山大关杨底下见面,这棵大关杨长得好,地势特别,正好月亮高挂之时,那光线端端正正地照在树干上,配着那商小妹的笑,真是比画儿还美。
阿坏到了树下时,商小妹还没来,他坐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忽的见一个人影晃动,借着月光他瞥了一眼,那身形挺秀气,似是商小妹。那阿坏本来等得就焦急,一时间见了人来,心下激动,顾不得许多,便热辣辣地搂了上去,照着对方脸上胡乱地亲,口里心肝肉儿地喊着,手上乱七八糟的解着裤带,待那裤子褪了一半,忽的周围火光四起,阿坏心头一惊,慌忙推开怀里搂着的那人。
“坏哥哥,怎么不亲了?”
忽的笑声阵阵,阿坏顿时臊红了脸,定睛一看,方才搂着的哪里是什么商小妹,分明是徐硕麾下二等兵刘炳义,这刘炳义年纪尚小,生的是细皮嫩肉,眉清目秀,就是寻常农家女子都不若他生的细致。徐硕因见他做事缜密,留在身边做了个侍卫,平日里,刘炳义跟阿坏也总在一处,阿坏总爱开他玩笑。不想这次竟然着了这小子的道。
“炳义,怎么会是你。”
“不但是他,还有我!”这声音好生耳熟,阿坏大叫不好,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哥哥徐硕。“早就见你与那送菜女子眉来眼去,这些天总也瞧不见人影,想不到还真的出了这见不得光的事。我刚刚下了军令,你便一头撞了上来,若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别人还道我偏袒于你。”
八十军棍打得是结结实实。
幸亏那阿坏身子骨硬朗,若是换了旁的稍微弱一些的人,早就去见阎王了也说不一定。那行军棍的军中侍卫平日里恨阿坏跟着徐硕,对下面颐指气使,这次阿坏落了难,正是生了落井下石的心,那棍棒举起来轻,落下去重,打在屁股上不怎么见红,更别说皮开肉绽,但是挨打的人知道,那疼得是钻心,肉都烂在皮下面。
刚入军营的新兵不懂,在军中久呆的兵士都知道,越是不见血,越是死得快。那阿坏倒是没死,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命。开始阿坏还能干嚎几声,到了最后便听不见声响了,那军棍结结实实,打得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那刘炳义、日木达等人,平日里跟阿坏都玩在一处的,委实看不过眼,忙得找了徐硕求情,那徐硕果是铁石心肠,只是跟那何步志在校场切磋相扑之术,完全不顾阿坏的死活。
一场军棍打得金明寨众人是七荤八素,五味杂陈。
李驭疆听闻此事,不住摇头,这徐硕毕竟是年轻气盛,虽说立军威不假,但是这么一来岂非等于是杀鸡取卵,刚刚杀了陆飞扬,现在又严惩阿坏,既笼络不了人心,还冷了自家兄弟的心。果然是个没经验的,火气太过旺盛,不懂以柔克刚之术。
那李汉等人,是跟着徐硕回了金明寨的,今日瞧见那阿坏的惨样,不免是兔死狐悲。不论怎样,这从兀二部落到延州军营再到这金明寨,一路上阿坏对李汉都颇为照应。想不到,竟因为一个女子,遭此大罪。
李汉拿了一小瓶金疮药到阿坏帐中时,军队郎中尚未告退,正开一剂活血化瘀之内服药方,李汉探头一看,不外是一些柴胡、当归、川芎,川续断、马钱子、骨碎补等寻常中药,但见那郎中又探视阿坏伤处,叹了一口气,便又加了黄芩、桃仁、五灵脂、赤芍、苏木、红花、三棱、乳香。李汉虽对医术外行,但久行于军中,跌打损伤看得多了,知道这加了苏木、红花、三棱、乳香,便是伤情颇为严重。不由地,心中一痛,就好似有人在自己心上揪了一把。
阿坏看到李汉此情状,心有所动,不由得开口道:“李汉哥哥何须如此,阿坏不过一粗人,之前在那河中府的深牢大狱中,什么苦没吃过,这棍棒之痛,算不得什么。”
李汉见那郎中出了营帐,才低沉着声音道:“话虽若此,但是将军此次上如此大刑,哥哥我实在是看不过眼。”
阿坏笑笑,趴在床榻之上,气若游丝。半晌才回应道:“我不过是他从狱中捞出来的一随从罢了,命若蜉蝣。傻子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在立军威,杀鸡儆猴而已。”
“此前的陆飞扬,现在的阿坏兄弟,他这鸡杀的委实有点多。”
“你瞧你这猴子不也心有戚戚焉么。”
李汉不由地被阿坏此言给逗笑了,“你这小子,什么时候都没个正形。你老说自己是市井之徒,但听你言语倒是不像。”
“我虽蓬门,也算是耕读世家,打小也是念过书,知晓孔孟之道的。只是爹爹去世的早,家道衰败,这空空妙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
“以后可别再惹一些桃色之事,你可知晓这是军中大忌。”
“桃色之事是小,我也知道,他是恼我前日对他偷袭博乐城之事不以为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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