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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回 见刀币官家惊魂 缓出兵学士入套 (第2/2页)

话分两头。

却说韩琦趁着新春前返回泾源路,万名将士需要他的安抚,士气需要他的鼓舞,边疆百姓亦需要他来安定。

这是韩琦在边疆过得第一个新春,西北冬日尤寒,一片白雪皑皑。

除夕这天,犒赏三军,烹羊宰牛,好不热闹。这热闹之下,韩琦隐隐有几分沮丧,原本计划的五路兵马,缩减至两路,而徐硕搬兵失败,两路变成一路。庞籍庞醇之的粮草,原本说好给泾源路最大供给,而今却言五路兵马军需粮草均分。这是什么道理?没有出兵,却要分得粮草,不偏不倚?这到底是谁的战争?这到底为谁而战?

渭州城内,帅司帐内,韩琦对着印有军事地形图的羊皮卷发呆。

这正月如何出战?

正左右思忖着,忽闻得帐外一阵欢呼,韩琦分了分神,走出营帐。但见韩直与幼慈被众将士所围,手里不知哪里来的烟花,韩琦饶有兴趣地立于人群之外,悄悄看着两人。只见韩直手持火折子,点燃幼慈手中烟花,只听得一声尖锐地如同哨音一般的响声,一道白光划破长空,众人惊呼间,那白光在空中散开,一团红色花束照彻夜幕……紧接着韩直又点燃一个烟花,一团蓝色如牡丹形状的烟火又及夜空,尔后还有翠竹、小樽,甚至是一只姑娘头上的玉簪……真是工艺奇巧。

“稚圭!”幼慈一声轻唤,韩琦寻声望去,人群里幼慈正含笑望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段红色炮竹,“稚圭,你也来点只炮竹吧,要最响亮的那种!”

众将士见了韩琦,亦是高声欢呼,“韩公!韩公!韩公!”

那营帐外火把与灯笼交相辉映,驱散了西北的寒冷,亦颇有几分新年的意味。

看着火光映红的一张张笑脸,韩琦心内阴霾一点点被驱散,怕什么强敌,怕什么艰险,只要胸中有利刃剑戟,眼中有这万里江山,没有不能战胜的强敌!

韩琦在欢呼声中朝着幼慈走去,接过她手中的炮竹,用火折子将那引线点燃,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那炮竹自韩琦手中飞入万丈夜空!

看着那炮竹当空,又有幼慈点燃万丈烟花,韩琦一时兴起,随即吟出一首《忆江南》:

新年好,万丈树树花。千点真珠擎丽蕊,醉舞北风可共谁?芳艳整妆华。

似锦缎,缭绕最堪夸。六鳌初驾乘皓月,半空星斗上云车。来会列仙家!

这一厢炮仗正酣,那边又有军中厨子吆喝开了,“馎饦来啦,快来吃馎饦咯!”但见那厨子偌大的托盘,盘上放了数碗热气腾腾的馎饦,碗内有青菜与肉糜做成的羹汤,汤内是擀切好的一段段面皮,军营里要想吃上一顿如此丰盛的年饭,真是不易。

于是众人吆喝欢呼,“大年吃馎饦,鸡豚落灶锅。好兆头,好兆头!”

自娘子仙逝后,已五载有余,很久没有过上这样热闹的除夕了。有那么一刻,韩琦觉得这就是在东京,即便在东京,亦没有如此温暖,如此畅快地新年了。

但是,明年,明年的明年,往后无数个除夕,能一起过年的还是这些将士们吗?还是这些面孔吗?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

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

两宫遥相望,双阙百馀尺。

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

大约,人生中最大的欢愉不外如是,偏是短暂,却也绵长。何须再问将来如何,便是吃了这碗热气腾腾的馎饦,折戟沉沙,横卧沙场,那亦是无憾了。

转眼初晦。

其时,帅司营内兵马严阵以待。泾源其他几路,泾州、原州、仪州、德顺军、镇戎军各路统帅也都整装待发。各路兵马督监徐硕、任福、桑怿、刘肃、武英、王珪、赵津、耿傅皆戎装整齐,只待军令。

这日大雪纷纷,酉时,华灯初上,雪越下越大,覆在门口的红灯笼上,越发显得灯火黯淡。帅司营外,忽听得有人来报,收朝廷训令!

训令!韩琦心内一惊。

赶紧迎了密探进门,但见那密探眉毛胡子上全是白雪,只说是事态紧急,风雨兼程。韩琦慌忙拆了训令,才扫了一眼,便颜色大变!

训令中所言,“此前军令,正月既望过后整顿出兵。作战时机讲求兵贵神速,然朝廷军令已发多日,你泾源路军队竟然未有所动,无端贻误军情……”

韩琦心内一阵惊惧,何来贻误军情?分明是朝廷阻止既望出兵,发急令,责其延后至二月出兵。现在这训令闹得是哪一出?

韩琦慌忙请来尹洙,二人细细回想元宵节前二日情形。

按照之前与官家之约定,既望过后便整顿出兵。然元宵前二日,泾源路军队忽接到朝廷密报,“西夏有十万人之敌,非智谋不能取之。宜从长计议,正月出兵实乃仓促之举,泾源路指挥使韩琦渭州待命。二月再行起兵之事。”

既然有密报在前,现训令又至,难道个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韩琦心头一紧,先前密报官家字迹历历在目,不可能有假?那这封训令?确系官家笔迹!韩琦将那训令在烛灯前细细观察,并未看到破绽,而那送信侍卫,也确有殿前司令牌。

韩琦面沉似水,责令那侍卫将其令牌奉上,检查个透遍,并无破绽。

“韩公,此乃训令,责令我泾源路尽快出兵,师鲁倒是认为,若是有假,也应该是先前密报有假,敌人故意拖延我方出兵时机。”

韩琦点头称是,正待要拿先前密报,忽地想到那探子回说“此乃密信,阅后即焚”,韩琦当时见其有殿前司令牌,不疑有他,便当场烧了密信。

此事蹊跷,如今看来,倒真的是先前密报有疑。韩琦一面痛恨自己轻信了那探子,一面又懊恼失了战机。

“韩公,此事当如何处置?”

韩琦沉吟片刻,“师鲁,即刻请金明寨徐硕上京面圣,诉清我泾源路军情。环庆路副总管任福帅三万兵马急往镇戎军。”

这尚未出一兵一卒,便可能着了李元昊的套,失了先机。韩琦一身冷汗,他一向自信,人人都称自己为“大宋朝第一聪明人”,谁曾想这战场的尔虞我诈,非书生意气可比。战争,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

战事紧急,不知西夏李元昊意欲何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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