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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继业者时期(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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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学:约公元前303年至公元前301年

经文正文:

伊奥斯被巴克特里亚的士兵俘虏,被迫离开向更西的方向行进,队伍,穿过了茂密的雨林。虽然被摘去了亚麻胸甲、盾和头盔,但那些出逃的俘虏们在决定回到希达斯皮斯里弗(hydaspes)畔的尼西亚(Nicaea)或是布西发拉斯(bucephalous)之前,找到了那些被缴获的西福斯短剑和科庇斯弯刀,于是便依靠这样的武器来保障他们旅途的安全。在从竹林精舍启程不久后他们便从坐在大树下闲聊的农民那里听说了战争已经结束,皇帝派遣了大使麦加斯梯尼(megasthenes)驻于孔雀王国的华氏城的宫廷。于是他们决定冒险北上,去往华氏城,在那里找到可以依靠的将领,送他们返回阿拉霍西亚。

伊奥斯仍然没有被那些人松绑,塞琉古的士兵们并不相信他是从北面雪山上下来的旅者,而是怀疑他是某个胆小如鼠的逃兵,为躲避死亡和劳苦,躲在僧侣中浑水摸鱼。他们还把从他身上搜来的他父亲乌拉赫斯的已经发霉的日记,当成消遣的读物,觉得无聊以后,便扔到了取暖用的火里。他们准备把伊奥斯带回到塞琉古的军营中,通过名册证明他们的猜想并到那时再对其进行军法处置。伊奥斯知道,现在对于他来说,最迫切的事情便是想办法回到远在雪山北面的木尕拉,而原路返回的代价太大,只有绕过整个雪山,沿着巴克特利亚的方向,重新回到吐火罗人之地,才是能保证他最大几率活下来的一条道路。所幸目前这些士兵的前进方向是和自己同路的,而他们一旦到了阿拉霍西亚,他便必须想办法逃脱,然后北上。除此以外,对伊奥斯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到第二个伊斯特里亚。于是,他在休息时阅览,在行走中也阅览,在同样浩如烟海的已解开的四分之一黑域中,又经历了无数记载各式各样末日的世界,然而却仍然没有见到第二把钥匙的半个影子。久而久之,他便对老师这同样如大海捞针一般的举措起了疑心。不久他心想:第一把钥匙是上古的燃灯尊者在无意中找到的,也许那第二把钥匙并不在已解开的黑域里,万一也在某个黑域外的世界中,那古往今来的修行者们便都错过了。于是他开始了对整个阿卡西范围内更加漫无目的的搜索。就在他们的队伍改变前行方向后的某个夜晚,士兵们从河边打鱼回来,进入了帐篷。而他则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那里,进入定中。

一个少女蜷缩在一间昏暗的阁楼里,哭泣着。在那肮脏的,被蜘蛛网环绕的狭小空间里,只有一支蜡烛的火光微微照亮着她那憔悴悲伤的脸颊。“啊,你在哪儿啊,旅人,你还活着吗?”她轻声的嘟囔着。她小心翼翼地拿出藏在她那又脏又破的连衣裙里的一片瓦砾的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开始划了起来:“我来找你了。”女孩那布满泪痕的脸上突然露出微笑。

很快,她的手腕上就出现了一条条的血痕。这时,从楼梯上传来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秃头且丑陋的男人一手举着一盏烛灯,一手端着一个装着散发着变质气味的残羹剩饭的盘子,慢悠悠的走了上来:“放下你手上的东西!”当他看到再一次尝试自杀的少女,便放下盘子和蜡烛,叫嚷着冲上前去,一手拍打掉了少女手中的瓦砾,然后狠狠地抽了女孩一耳光。男人疯狂的摇晃着少女的肩膀:“你这贱货!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是你逼我的。”他随即从旁边的一堆杂物中翻出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将少女的脖子缠绕起来,锁在边上的木头柱子上。就这样,过去了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直到第十八个年头。

女人依旧被锁在那里,她是农夫的出气筒、泄愤工具,更是机器……十八年来,她生了八个孩子,而这第九个孩子,也即将降生。女人挺着大肚子,呆坐在那里,脖子上依旧是那条粗糙的,已经锈成红色的链子。男人回来了,他一溜小跑的来到阁楼上,像以往那样上来就抽她,打她。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小心踹到了她的肚子。女人瞬间痛的叫出声来,嘴里叫喊着什么没人能理解的词语——是的,由于十八年来没有和其他人交流,她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她倒在地上,用双手捂住了肚子,血从下面流了出来。

“婊子!没用的废物!”男人看到流产的女人,非但没有住手,而是更加变本加厉的踢打着女人的脸和肚子。而这一刻,女人在剧烈的疼痛中,渐渐失去了知觉,然而她却在此时此刻,露出了那许久未见的微笑。

“伊奥斯。”这是她,最后一次发出声音,然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伊奥斯惊醒过来,他失声痛哭。他回想着刚刚这颗暗淡的星体的记忆,此时除了震惊与悔恨,他的心只剩下像被千刀万剐后的痛苦:他度过的女孩的一生——就是阿弥蒂斯的一生。那个正在等他的阿弥蒂斯,由于母亲被后爹所休,他们一家人失去了庇护;那迟迟未归来的男人,耗尽了阿弥蒂斯母亲的耐心,她被卖到了妓院,而后又被转手卖给了一个贫穷丑陋的农夫。少女的心里一直在等待着她的伊奥斯回来,回到她的身边,把她赎走,然而数载过去了,这愿望也没有实现。久而久之,少女便安慰自己,她的英雄已经死在了雪山上,而她,也只有死才能见到他了。伊奥斯顿足捶胸,用拳头敲打着地面,泪水浸湿了他面前的土地。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回去,回到木尕拉村,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赶在少女经历这一切之前,把她救走。他台起头看着天空上的繁星,心中燃烧的烈火,让他产生了一种藐视已经定好的命运的愤怒。

“木尕拉!我一定会回去!”伊奥斯再一次跪下来,默默地发着誓。

河水倒映着月光在此刻显得格外凄凉。此时,熟睡在宋河(Sone)边的士兵们突然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他们看到河对岸出现无数的火光和一群群被驱赶着的大象军队,穿过丛林,而为首的人骑在一匹安放着大块皮毯坐垫的马上,手执绪斯同骑枪,身穿青铜护胸甲和护肩。他们认出了那是来自塞琉古的军官,便叫起来了所有人,并带着伊奥斯一起,慢慢向大象队伍的方向靠近。

“什么人?”带队人招呼大象队伍停下,并举起了骑枪。

“嘿!没事的,是自己人!”塞琉古的步兵领队安抚着骑在马上的军官,从黑暗处缓缓走出来,“我们之前走散了,现在听说战争已经结束,希望找到自己人归队,回到坎大哈去!”看到是自己故乡人的外貌,军官便放下了枪,轻笑着说到:“回坎大哈去做什么?那里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国家了。”

“什么?怎么会?”

“看到这些大象了么?皇帝用半个阿拉霍西亚的疆土和一打春药换来的……坎大哈已经是旃陀罗笈多的领土了,现在我们要前往更西边的目的地。”

“更西边?要到哪里去?”

“巴比伦。”

当伊奥斯·卡夫索听到“巴比伦”这个词的时候,打了个寒颤,仿佛听到了命运之神对他刚才在河边的誓言轻蔑嘲笑的声音。他知道,如果他要跟随队伍被迫前往巴比伦的话,那么就会远远偏离原来的路线,回到木尕拉的日子将会更加遥遥无期。然而,命运仿佛在捉弄他,原来的小队合并到了战象的队伍,向着印度河入海口的方向前进。伊奥斯依旧被当作逃兵对待,几次三番地尝试逃跑,但都未能成功。每次都是在夜幕降临时,他趁着草木丛生的地形,悄悄摆脱看守,试图寻找遥远的山林或是隐蔽的山洞。然而,不论他多么谨慎,都难逃士兵们敏锐的目光,无一例外地被抓回。每次被追回后,他都被加上更繁多的枷锁和脚镣。一个月后,他们到达了帕塔利斯(patalis)的港口,队伍在这里被分成三队,一队经卡曼尼亚(carmania)返回波斯,另一队沿着格德罗西亚沙漠、莫克兰(makran)的路径返回波斯,还有一队登上了巨型桨帆船,运载着三分之一的战象,沿着波斯湾海岸走海路前往巴比伦。伊奥斯恰巧被分到了这个队伍上,与先前诬陷他的那群士兵们分开了,他的手脚镣被摘掉,临时成为桨手中的一员。桨手的工作异常艰苦,他们需要在炎炎烈日下,长时间地舞动巨大的桨,不断地驱使船前进。尽管如此,伊奥斯并没有放弃逃脱的念头。数日后,当船队停靠锡拉夫港(Shilav)临时歇息和补给物资时,已经被大多数人忘掉的伊奥斯,观察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船只靠岸的位置恰巧位于一处视线盲区,而大多数人忙于卸货和搬运补给。伊奥斯等待合适的时机,他忍受着身体的疲惫,毅然从船上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不久,在距离那里五十帕拉桑远的帕萨尔加德(pasargadae),在离被阿里斯托布鲁斯(Aristobulus)修复的居鲁士大帝的陵墓不远处一座祆教神庙里,在一座阿胡拉的神像前,一位身穿黑袍的祭祀挝西史达(Vahishta)点燃了神火祭台中的火。祭祀在火光的恍惚中没有注意到一把弯刀架在了自己茂密的胡须旁。

“嘘,不要说话。”另一个身穿长袍的男子挽住了老祭司的胳膊,拉着他退到旁边的房间里。

“好啊,你在这儿呢,我找了你好久,终于打听到了这个地方。”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不要胡来!”祭祀紧张的说,他的语速很快。

“你不认识我?呵,但我想你一定认识我的母亲……”

“你母亲?莫非……莫非你是伊南娜的孩子?”

“哼!”

“真……真的是你?我可是你母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啊!你要干嘛?!”

“我母亲生最好的朋友?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背叛她?!”

“不是我!不是我啊!我没背叛她!是那些埃克巴坦那的大祭司团,是他们要害你妈妈!他们说要把国内所有的异教和原始多神教斩草除根,我甚至曾到首都去劝说阻止他们不要搞这么极端的事!而且,我是冒着巨大风险去的。如果不是因为我能背诵那些没被烧毁的《阿维斯陀》章卷,我估计我自己也一定会被当作是异教徒,被他们给杀了!”

伊奥斯把刀收回来,别在腰间,然后笑了笑。

“真的!真的!我只是一个墙头草……但是我,绝对不会去背叛我自己的朋友。”

“好了好了……先生,我暂且相信您说的话……因为……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母亲曾多次提到您……您是她的老师也是宫中的好朋友……”

“是的,你母亲,我很想念她!”挝西史达喘着粗气,说道。

“您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您的事我也大抵都清楚,早些年因为您精通阿契美尼德的神话,被聘为宫中的御用老师,曾教过我的母亲。后来,因为祆教的崛起,母亲逃离了首都,而您却转为祆教徒,继续为当朝服务……

“我那是被逼无奈!”

“好了,好了……我知道,即使您成了祆教徒,母亲每次提到您的时候,仍然带着那种怀念的语气,看来她十分信任您……我今天顺道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来搞清楚一些问题。希望您,作为博学多识的学者,能给予解答和帮助……”

“当然!当然!任何事情,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挝西史达仍未从惊恐中完全放松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说:“哎!你和你母亲长得可真像啊!有什么问题,您请尽量问吧……这也算我为伊南娜的事做出的一点弥补了……”

伊奥斯点点头,然后在神像底下踱起步来,他问道:“第一个问题,当时我母亲已经远离了波斯的宫廷政治,与那无名樵夫搬到帝国的边境,定居到那人烟稀少的村落里……可是,为什么你的那些祆教的同伴们,还要对她穷追不舍呢?”

“哎……他们都是……哎,这件事不是那么好解释的,我也曾想过原因,也许这涉及到一些历史遗留的问题。你要知道,在查拉图斯特拉出现以前,这片大地上的人们相信,在未来会有一位叫做密特拉的圣人(Aryan)从天而降,他将会拯救所有受苦难的生命!”

“说下去。”

“后来,一位自诩为得到神谕的贵族——查拉图斯特拉,预言他的第三个孩子——一个男童,将就是这个传说中的救世主密特拉。然而,当他的第三个孩子出世时,他被惊讶地告知,这个孩子竟是一个女孩!这与他预言中的情况不符,于是,查拉图斯特拉他便认定自己受了诅咒,随即将她遗弃在荒漠里——而她,就是你的母亲伊南娜。”

“后来呢?”

“那时,查拉图斯特拉被国内判为异端,身处贬谪;直到他结识了真正的王族和上层,并与他们结为好友。多年以后,他创立的祆教最终得势,查拉图斯特拉也获得了宫中的高位;某日,他在宫中散步时,惊奇的发现,一位波斯宫廷收养的女孩——一位王室在野外狩猎时候偶然遇到的弃婴——竟就是他遗弃的女儿。更令他震惊的是,当时这位波斯公主,已被认定为是异教大祭司的转世。”

“我的母亲?”

“是的。”挝西史达点头道,“虽然,查拉图斯特拉再无子嗣,那个他预言中的‘第三个男孩’最终也没有出生。但是,他还是认定了你母亲——是被恶魔阿里曼(Ahriman)诅咒过的孩子,他认为你母亲本应是一个男孩,却因诅咒才成为了女孩。又因为你母亲在异教中的颇高的地位,他认定你母亲是与真正救世主——他预言中的那个男孩所对立的毁灭和邪恶力量。据说,查拉图斯特拉在临死前曾下令,无论这女孩逃到天涯海角,都要把她杀死。于是,即便你的母亲已经隐姓埋名,而她的身份依旧被某个人出买给了埃克巴坦那的大祭司团……”

“我大概知道是谁出卖她的了……”伊奥斯小声地咕哝着。

“什么?!”

“哦,没什么……对了,我还想问,我母亲在宫里的时候,她有没有提到过什么解开谜题的‘钥匙’,以及关于让人复活的方法;还有,她是否谈到过一个关于‘滔天巨浪’和‘方舟’的故事?”

挝西史达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挠头思索着:“这我倒是头回听说,你母亲从来没谈论过这些……哎,不对……”老祭祀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伊奥斯,继续说道:“虽然你母亲没有说过这些内容,但我好像听什么人谈起过——永生、大洪水和拯救地上动物的故事……”

“听谁说过?”

他又想了想,举起食指说道:“很多年前,一些来自西方的学者,他们曾到这边和我探讨过一些其他民族的神话和历史,他们曾提到过一部叫《妥拉》的书,记载了上古时期发生在大地各处的一场洪水,他们提到过一个叫诺亚的人,他建造方舟拯救动物,从洪水中搭船避难,后来成为一个农夫,还种植了一个葡萄园……可惜我这里没有收藏这些来自西方的书籍,如果你想更深入的了解,恐怕只能亲自前往西方,那里的人可能会知道你这些问题的答案。”

伊奥斯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你觉得我的母亲,她可能被那些杀害她的人埋在哪儿了?”

“她的墓吗?那就不得而知了……”挝西史达摇摇头,“我想他们宁愿毁尸灭迹,也不愿那些异教徒找到她的墓去拜祭。”

“保重……”

“你也是,孩子……保重。”

于是,伊南娜的儿子——伊奥斯·卡夫索,告别了她母亲的老朋友,走出神庙,继续向北前进。岔路口,摆在伊奥斯面前的是东西两条路:向西,将会更接近母亲那首神秘诗作的答案,也许第二把钥匙的线索就藏在挝西史达所说的,那些西方学者手中的古书——《妥拉》之中;向东,则是一条回木尕拉去的漫漫长路,那个可怜的灵魂——阿弥蒂斯所在的方向。毫无犹豫,伊奥斯选择了后者,他踏上了前往东方卡曼尼亚城的道路。即使在他心底里的某处,十分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所看到的关于阿弥蒂斯未来的记忆,不管怎样都终会发生——他终究无法拯救她,但此时此刻,如果他继续选择向西,朝着远离她的方向行进,那么他的良心将会无法原谅他自己。他心想:破解母亲的遗愿在现在已不再是当务之急,就连自己的老师龙树,用了一生的时间,也才发现了第一把钥匙,他自己又何必这样着急呢……

行至傍晚,他在驿道旁坐下休息,在月光中,他在心底默默向父亲与母亲道歉。“请原谅我,我现在必须回去救她……请原谅我……爸爸、妈妈……”

“你想要拯救一个人,还是拯救这世上所有的生命?”突然,一个声音回响在他脑海里,这是老师那嘎呵朱讷在生前曾问过伊奥斯的一个问题,当时他们有过一段交流:

“我不知道,老师……难道破解了整个阿卡西的黑域,就能够拯救所有的生命吗?”

“是的!”龙树斩钉截铁地答道,“伊奥斯,你是否知道毘湿奴最大的愿望,并不是去知悉关于这个世界一切的答案……他最终的目的并不在于此。”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毘湿奴之所以致力于要破解阿卡西内的黑域,找寻终极的真理,为的是在知道了关于一切答案以后,找到战胜这世界的方法。”

“战胜这世界的方法……”

“是的,也就是——战胜生、老、病、死这四苦,以及拯救所有众生方法……

“伊奥斯,如我们初见时我所说的,当你来到这里学习阅览阿卡西,最初目的只是为了拯救你死去的母亲……然而,当你在阅览了无数世界里众生的苦难以后,我相信那时你会意识到,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我相信你到那时,你也会同我们一样,把这件事当作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为此不断地前行……”

龙树的教诲萦绕耳边,这些话,他本从未理解过,但此刻,他渐渐清晰明了了。因为,他看到了阿弥蒂斯那悲惨的未来,他看到了无数生命挣扎在苦海之中的过去……他终于明了了……“如果我回去救下她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呢……”他心想。

伊奥斯默默的低下头,眼泪再一次从眼眶溢出。

“众生仍在无边的苦中,而拯救所有一切的方法……也许就在藏在那向西的路上,就藏在……那剩下的六个伊斯特里亚之中……”伊奥斯自言自语道:“阿弥蒂斯……终有一天,我会去拯救你……彻底地拯救你!请等我!因为那时,我要连同你,和这世上的所有人,一同拯救!”

在冥冥中,他终于感觉到:母亲所希望他走的路,就是老师那嘎呵朱讷尊者所说的那条路——二者殊途同归;于是他再一次折返,向着西北的方向坚定地走去。

伊奥斯·卡夫索第一次来到美索不达米亚。让他十分吃惊的是,这座无数人盛传的世界中心:巴比伦城,如今已是满目疮痍和混乱不堪。正午时分,宽阔巨大的街道上长满了杂草,破碎的路面不时地从砖瓦下面蹦出一只只的昆虫到处觅食。本应是车水马龙的商业市集,现在却不见昔日的人声鼎沸。他从南走到北,只见稀稀拉拉地出现几个破衣烂衫的老妇人在一旁拾荒。

着名的被拆毁的埃特曼安吉神庙(Etemenanki)的基座则在远处,早已被太阳晒的干裂的墙体;砖块都开始瓦解。而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在与尼布甲尼撒宫殿并排矗立着的那座汇聚各方学者的巴比伦尼亚学园,它常年因为没有人修葺,已经凸显断瓦残垣的趋势。因为在这一路上,他四处打听关于《妥拉》这本书的下落,然而与他在东方时的情况不同,在这帝国的腹地,几乎人人都知道这本书,而它其中的一个抄本就收藏于学园内的希伯来先知玛拉基(malakhi)的私人书库。如今这里却已破败不堪,守门人告诉他马拉基已经离开了巴比伦。于是,他打算向西前往这本书的发源地古都斯(Kangdezh h?kht)的圣殿,便旋即出了城的北门,望见到高地上成群结队的人群、驮着大大小小包裹的马匹和车队,向着东北的方向进发,他便上前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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