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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假借神谕 (第2/2页)

齐麟含笑摇头,“张大人不会只为这些吧?本王可没说过要收回秋篁谷的话...”

张守弘收敛笑意,肯定道:“守弘只为这些。或许,王爷有些不理解,但,毕竟这么多年了,守弘也的确对秋篁谷颇有感情了。”

齐麟偏斜着脸,似有紧眉绷嘴的动作,“你要这么说,本王倒是能理解。只是,本王一直很好奇,你要如何使谷内百姓富足起来,不会真要靠这座“仙乐坊”吧?”

张守弘大笑,“怕是王爷太小觑了这“仙乐坊”了...”

“哦?”齐麟,诧异道:“此话怎讲?”

张守弘,道:“我秋篁谷虽不像别处应有尽有,却也有山水矿产,更盛产美人。这些年,想入我秋篁谷的商贾和江湖豪侠没有一万也有上千。当然,秋篁谷也并非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

齐麟用食指点了点鼻头,“所以,他们要带上数箱金银,或是数不尽的银票?所以,无论是本王还是王妃都是你特意命人接入谷中的?”

“不错。”张守弘,说,“我接王爷和王妃入谷纯属好意,也绝无半点加害之心。至于,那些商贾和江湖豪侠...他们一旦入谷,就绝抵抗不了我这“仙乐坊”的赌局。”

齐麟,道:““仙乐坊”的赌局?那赌注又是什么?”

“姑娘,数不尽的姑娘。”张守弘,笑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拒绝漂亮姑娘,赌注不但是能令他们神魂颠倒的姑娘,且还能赢下特定的要求。”

齐麟,紧眉道:“特定的要求?何为特定的要求?”

张守弘继续笑道:“比如姑娘们会倒身喂酒,再比如姑娘们会换上不同的衣装等等,只要客人敢提,就没有我“仙乐坊”姑娘做不到的事。”

沈安若骤然站起,厉声道:“你当我们女人是什么?是你们玩弄的对象吗?”

张守弘含笑摇头道:“非也,非也。王妃只看到“仙乐坊”的不足,却没看到只进不出的金银。事实上,每场赌局都是无本买卖,而客人们却要用真金白银下注来换取对姑娘们的各种要求。”

“就算故意输上几次,也折不了金银。反正,坊内的姑娘们总要有事去做,何乐而不为呢?”

齐麟,淡笑道:“倘若,某位客人的银两都输光了,还没得到想要的结果,那又当如何?”

张守弘,摊手道:“很简单。他们可以随意到镇子上挑选商品,且是输多少就能拿多少。当然,他们所拿的货物也要比外面高出三倍或十倍的价格。”

齐麟,缓慢道:“这般不公平的买卖,他们也愿意做?”

张守弘,讥嘲道:“他们自然愿意。就算比外面贵上三倍到十倍也总是有收获的,总比血本无归,什么都没有强得多。”

沈安若,脱口道:“无耻!”

齐麟沉寂了片刻,又试探道:“本王初入谷时,分别遇到了一位老妇人和一老农。老农的精气神可以说是非常好,言语间也带着说不出的满足感;但,老妇人的状态可就没那么好了,她不仅不能说话,眸中还毫无光亮。本王一直在想,他们同样是在田间农作之人,为何会有如此天差地别...”

张守弘,不以为然道:“王爷,这世上本就处处充斥着男尊女卑,您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吧?”

齐麟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不,那不一样。世间虽充满着男尊女卑的理念,但,人一旦老去就会很珍惜身边的老伴。确切地说,他们会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不会再有年少轻狂的抱怨,也不会再有郁郁不得志的伤感,足能看淡所有,活在当下。”

“这些年本王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老人。他们会有争吵,却绝不影响他们活在当下,也偶能见到他们脸上的笑容。而,本王在刚入谷时所见的老农则是安逸的,老妇人就有些过于死寂了...”

“还有生活在秋篁镇上的百姓,街道上虽有琳琅满目的商铺,却不见少男少女,即便是中年人也见不到,只有老人和孩童...老人的步履是沉重的,孩童的笑声却又是无忧的...”

张守弘似笑非笑道:“王爷真想知道其中原因?”

齐麟绽出惊眸,不得不再次审视张守弘,“你觉得呢?”

张守弘咬了下嘴唇,似在心中默想了许久,才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字道:“王爷所见的那位老妇人不仅是个哑巴,且还是个聋子。”

齐麟赫然怔眸,沈安若也露出了惊眸。

张守弘,又道:“两位不必这般看着我,这都是谷内多年来的规矩。”

沈安若,失声道:“怎样的规矩?说具体一些。”

张守弘垂眸低声道:“女子长大后,皆会送至“仙乐坊”学习琴棋书画,亦要了解各种胭脂水粉;男子成年后,也会成为秋篁谷的守卫,他们不仅要负责谷内的安全,更要确保“仙乐坊”无忧。”

“不同的是,谷中男子就算见过入谷的客人,也绝见不到客人在“仙乐坊”内不堪的一面。女子却能将客人们的所有不堪与贪婪尽收眼底,所以,待她们人老珠黄后,就必要使她们无法说话,如此才能保下客人们的声名。”

沈安若骤然挽手向后,欲要拔出背后的“凌霄铁枪”直接刺死张守弘,却被齐麟出手制止。

“张大人既能将这种事说出,定也料定本王不会对你出手咯?”

张守弘,镇定道:“不错。王爷虽是率兵而来,但,没有我的命令,就算来再多的兵马也是渡不过坊外的大湖的。”

齐麟一边安抚着沈安若,一边冷然道:“张大人是否有些过于自信了...”

张守弘,沉声道:“王爷就没想过...谷内既有这些规矩,那么多年来怎就无一人反叛,也无一人逃出谷外状告于我呢?”

齐麟,道:“你不会想说是因为你够狠吧?”

张守弘露出浅浅地讥笑,“并非我够狠,而是此乃秋篁神的神谕。”

齐麟突得狂笑,“秋篁神的神谕?若这北疆之内真有神仙存在,那也只能是本王!除本王以外的神,都会死得惨不忍睹。”

张守弘没有反驳,反倒慢慢起身,走到墙角处抱起了一坛酒。

待他再回桌前,已将酒拆封,并为齐麟和沈安若添上了满盏。

“属下能有今时今日,全靠老王爷和顾侯的栽培,所以,属下也断然不想与王爷和王妃成为敌人。如果可以,王爷和王妃就当做从未来过此地,将来若是北疆有难处,属下照样会倾力相助。”

齐麟的眸中已在闪烁着寒光,光寒如星辉,寸寸逼人心,“如果,本王非要除掉秋篁神呢?”

张守弘面无表情地回道:“王爷,属下劝你还是不要去做自不量力的事。秋篁神既是神明,又怎能杀得死呢?”

齐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频频摇指道:“你是说...本王会畏惧一幅壁画?”

“壁画”两字一出,沈安若也在刹那间瞪圆了眸子,“什么壁画?”

张守弘丝毫不理会沈安若,不缓不慢道:“假如那不止是一幅壁画呢?王爷,秋篁神是真实存在的,否则单凭我一人之力也绝约束不了谷内百姓,使得所有百姓都能按照谷内规矩行事。”

齐麟,哼笑道:“你完全可以假借神谕,行满足私欲之举。”

张守弘默默坐下,也为自己斟满了一盏酒,随之一饮而尽,“说到私欲,就不得不提一提铃儿。若是王爷喜欢,大可将铃儿带走数日。只是,铃儿贵为秋篁谷圣女,与王爷成婚后势必要继续留在谷中...”

齐麟,勉强一笑,“你不会真以为单用一个女人就能拿捏住本王吧?”

张守弘,笑了笑,“或许,之前不能,但,现下一定可以。”

沈安若,当即道:“本妃是绝不允许王爷纳妾的!更不会要你谷中的什么圣女。”

张守弘依旧没有理会沈安若,反倒侧脸望向了窗外,“这秋篁谷可以是密不透风的墙,也可以是四处透风的窗。王爷自世袭下镇北王爵位后,既无丝毫战功,也无丝毫建树,更没为大襄百姓做过任何事...”

“若将王爷以纨绔论之,只要王爷你不祸乱一方、欺压百姓,就算做个没用的镇北王也没什么大碍。但,王爷偏偏在王妃有身孕时,与勾栏瓦舍中的女子苟且。当然,这种事换做之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错就错在,王妃的功劳实在太大。远的不说,就说王妃率兵灭掉十万北戎先锋军一事,就已在百姓心中成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大英雄。如果,再算上王妃独自率领五万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回了云澜城,那整个大襄的百姓也更会将王妃视为女战神,甚至将其看作昔日的顾侯爷。”

“反观王爷你呢...”他在淡笑,淡笑间也频频摇着头,“真是一无是处,纯粹的纨绔子弟。如果,我将王爷和铃儿做的那点事儿抖露出去,就算王妃再为王爷你到处说情,恐也过不了百姓的悠悠众口吧?”

“届时,百姓自然拿王爷不能怎样,但,王爷一旦失去民心,朝廷会放过除掉王爷的机会吗?王妃尚无身孕也就罢了,王爷死齐家便会断后,朝廷自然畏惧百姓以死相护,只为保下齐家香火。可眼下呢?王妃已有了齐家骨肉,那王爷自也成了可有可无之人了...”

齐麟装模作样地思索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道理。”

他也随之望向窗外,接着说:“想必,此刻“仙乐坊”周围都埋伏着你的人吧?”

张守弘慢饮着酒水,“是的,王爷也算得上是一位通透之人。”

齐麟缓缓起身,顺势捋了下头发后,无奈地摊了摊手,“那本王也没什么办法咯,只能...”

只听“唰”的一声,一抹寒光乍现,张守弘的脖颈上瞬间绽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这血痕如同一片叶子上的叶茎,毫不起眼,却有纹路清晰。

张守弘没有看到齐麟是何时出剑的,他甚至都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他只是在感到一丝寒风掠过脖间之刻,勾下了脖子,也放下了手中杯盏。

他还沉寂在胜利中,因为齐麟已向他妥协,也明确表示“已没什么办法咯”。

他在暗笑,不停地暗笑,没人能体会到他战胜齐麟后的快感,这种快感就如一个奴隶终于顶替了高高在上的主人,且还在这一刻将主人死死地踩在了脚下。

当然,他不能笑出声来,他自认是一位算无遗策、深谋远略之人,又只能在齐麟这个晚辈面前露出蔑视一笑,从而失了礼数呢?

——晚辈,毕竟是晚辈,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晚辈也是最要脸面的嘛。

不过,他却没能得意太久,在他感到脖颈上的凉意在加重,且还有液体滋出时,也只能下意识地去捂紧脖子。

这个动作也没能持续太久,因为他压根就不信自己会被划断脖子,他一定要将双手抬至眼前看一看,且要看个真切。

他的嘴角从微微上扬,变得平坦,又从平坦变得急剧下拉,直到拉到下颚,他才露出万般狰狞之色,“齐麟!你竟真敢对我下手!秋篁神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突得撞向窗外,似想用仅存的一口气逃离这间屋子,却也在窗外再无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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