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2:Pineville (派恩维尔 (第2/2页)
她伸手为我打开电视,自己将门一合,浴室内很快传出水声。满面困惑的我换台九频道,然后按时间定档开始回播。老实说,我无数次路过神秘角的超级大投屏,总想看一眼电视,但终究没胆量转北卡电视网,因为我深知,镜前将站着另一个女人,这将极大刺伤我脆弱的内心。很快,晚间新闻里出现Dixie的身影,她正在某家产妇医院前报道着什么。再看向底下显示日期,九九年一月六号,没错正是今天,难道说Dixie死而复生又回到了岗位么?
时隔不久,迪姐抹着湿漉的长发走去镜台,像往常那般吹风。我从背后一把抱住腰肢,将脸贴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抽泣起来。迪姐轻柔地解开我的手,笑道:“怎么了?Besson,你干嘛这么感伤呢?再过一周就是你的生日,我打算带你去夏威夷,好好玩一玩。”
“我哪都不想去,我只想要你回来。原来你没死,这真是太好了。你怎那么坏呢?干嘛不与我通电话,你可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Dixie,求求你别再离开我。”如此的怪诞,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我进入魔魇了,这是一场我自己续接起来的梦境。
“你好奇怪呢,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好了,Besson,我还有报告要打字,可能会忙到很晚,你先去睡吧。”她捧起我的脸颊,将唇舌填了过来,就在前胸贴近的一刻,我浑身打了个机灵,慌忙松开手,漂浮在鼻翼前的气味是浓郁的昙香!Dixie绝不会选用这种香水,因为她对昙花过敏,只要闻到就会连续打喷嚏。
“你不是她,回答我,你究竟是谁?”我抱着双肩一下跳得远远,惊惧道。
“你总是那么乏味,我不过是想给你一些惊喜,干嘛要破坏气氛呢?”她长叹一声,并不作答,而是继续吹头发。接着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在以往,Dixie不介意我在其他屋子吸烟,但绝不允许带烟进卧室,因为丧子的卧房就在边上。
“我明白了,原来又是你这个老货!”猛然间,我醒悟了一切,能将他人外貌模仿得真伪难辨,世上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獍行。而能将别人口吻语调以及所有一切模仿得惟妙惟肖,只有懂得幻化出另一个真身的丝虫勿忘我。我知道她很歹毒,但能无耻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超越了我的极限想像。望着漫不经心的她,我勃然大怒,吼道:“你立即给我滚出去!”
“发疯了吗?半夜三更哇哇大叫,你想让邻居们报警吗?没想到,还是被你识破了。”
“你这个狗东西,谋杀她还不够,现在居然冒充起她的身份,你想抢走Dixie的一切,她的工作,她的社交圈,她的房产,想鸠占鹊巢吗?天底下怎会有你这么变态的坏胚子呢?立即给我现出原形!”我从未有过这般愤怒,一把抓过水果刀,叫道:“别逼我捅死你!”
“长时间扮作她的脸,再想恢复可难了,其实我自己瞧着也别扭,所以需要一个时间过程。我为什么躲着小不点,就是不愿被他撞破。我很纳闷,这么平常的事,你干嘛气得沸腾?”紫眼狐狸向我摊开双臂,含笑道:“来吧,今天我绝不还手,让你鲜血淋漓扎个痛快。”
“你怎能这样?”面对这样一张脸,我不论如何也刺不下去,只能怒目而视。就在我破口大骂时,只感到肠胃翻江倒海,一股极度不适冲上咽喉,快步闯进盥洗室,我趴在马桶前哇哇大吐,将日间吃下的野兔肉汉堡,呕了个干净。再想起身,双腿已软趴趴使不上劲。
“真可怜,放手给你杀都做不到,竟然还把自己给骂吐了。”她得意洋洋地拽我起来,正打算冲水,忽然脸色一变,暗自骂道:“天哪,这实在是太离谱了。Besson,我出趟门,你先躺下休息,千万别逃跑,我还有重要的话要与你说,去去就回。”
紫眼狐狸穿起衣物,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去,她发动另一辆跑车,长啸着驶离街区。我只感昏昏沉沉,也没余力追出去看。这是Dixie的家,我干嘛要逃跑?该滚的是她这位不速之客。正这般想着,紫眼狐狸办完事回来了,她从袋中取过验孕棒,要我分开双腿。
“我的天哪,Besson,你怎那么不小心,看,你怀孕了!到底是谁碰过你?”
“应该是鸳鸯茶,火烧娱乐城那晚,我不想落下遗憾,与他激情了一场。”望着孕纸上的两道杠,我也很惶然,没想到物化的男人,竟然也会中招。此时我早已没了心情继续吵架,不由看向手机,忐忑地问:“这该怎么办?要不我先告诉登泽尔吧,听听他的意思。”
“你怎那么笨呢?别人首先想到的,不是你怀孕了,而是你想谋夺家族遗产!没事时你好我好,可以很和谐,但关系到切身利益就会立即翻脸。”她将我在床上放平,一对眼珠骨碌碌乱转,忽然拿起手机拨打,独自跑出屋外叫道:“我终于找到起火的原因了,”
这通电话打完,她慵懒地往我身边一躺,又开始连绵不绝地抽烟。我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适才她与谁通电话。见状,紫眼狐狸掐了烟,道:“我是很无耻,但没无耻到想要霸占Dixie的一切,这么做是因无法向外界交待,一个大活人无端地消失,很快会惊动警方,假设有人过于勤奋,又被知根知底的国民侦探获悉,那么许多黑幕就会曝光,我也是无奈之举。”
“可这样你又能隐瞒多久?算了,我不要求你再变回去,当你完事后就立即搬走。”
“Besson,我没想到你是真心爱着她,过去你很顽劣,什么事都吊儿郎当的。我怎会恨Dixie呢?挑发冲突的是我,她只是在凭本能反击。纵然我可以从中获取乐趣,但从没盼望她真的去死。其实你总与一个对手较量,时间久了会慢慢产生出感情。”也许是她长期扮演着另一个人,受到她的感染,总之今天的勿忘我很温柔。她抚着我的脸,哀伤道:“我也同样遭受过绝望的冲刷,这是人之常情。所以不论你对我干出什么来,都不会生气。伪装成别人,就要融贯她的一切。”
“刚才你与谁在通电话?”我推了她一肘子,问:“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如果你换种思维方式,应该能从中嗅出一些惊喜的意味。我为什么被安排在现实中扮演Dixie呢?那说明她迟早还是要回来的,否则完全成了无用功,你说呢?原本我打算过些天去果核,与你促膝长谈一次,既然你已在这了,也好省去麻烦。”她将脸越凑越近,神秘兮兮地笑道:“装载她尸身的车,在那天出了事故,当联合军团赶到时,她不见了。”
“不见了?你是指逃跑了吗?详细说来。”我抖擞精神,也取过一支烟点上,问。
原本的计划,是想将女尸运往四百英里外一个地底回避场,然而当龙牙星车队开出没多久,就在附近被一辆油罐车拦腰撞击,而翻进了沟里。联合军团闻讯立即赶到现场,可打开车门望去,Dixie的尸身已不见了踪影。这场交通事故来得蹊跷,像极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于是,人们展开地毯式搜索,于凌晨四点,在密林某处,发现了一个蝉蛹般的巨型皮囊,拿刀划开后,浑身湿嗒嗒的女尸滚翻出来,她浑身伤痕,也与此同时全部消失。
步击之影将此事归入档案,编号叫十号事件,尽管重新收纳了女尸,并安全带往地库封存,但谁都知道,Dixie并未真正死去,而是正在进化。交通事故可能就是她搞出来的,用意是借此逃脱。可是,她最终为何结茧护理自己呢?这件事始终没有答案。
鸳鸯馆的这场火灾十分古怪,救援人员寻觅各处,也找不到火起原因,因为神秘角落的电梯井全是厚重铅墙,哪怕你往里泼汽油,它也烧不起来。
“什么,你是说Dixie逃出囚笼,就是为了赶来鸳鸯馆将我带走?而实际这把野火是她放的,却连带着将野兽烧死,自己也是奄奄一息,不得不找个隐秘之处藏起来恢复元气么?”
“正是这样啊,她是在惨遭蹂躏中死去的,可谓怨气冲天。步击之影控制尸身,是不想她化为怨灵,而成了万渊鬼那种难对付的巨妖。参看所有现场记录,以及你们的供词,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她最无法忍受的,是你与男性发生关系,药店老板被削成人棍,就是因他侵犯了你。”勿忘我指着我的肚子,哈哈大笑,道:“要不是验孕棒,谁能知道你怀上了别人的宝宝。天哪,你再度刺激了她。换句话说,真正害死鸳鸯馆老男人的凶手,其实就是你啊!”
“太荒唐了,我怎可能是凶手?那时的我,一切信念都坍塌了。”我嘴上那么说,心头却掠过阵阵悸动,因为这很可能就是真相。佐治亚一行,我背着Dixie与许多女流搞在一起,但她并未盛怒地去宰了莉莉丝们。唯有布雷德利,才遭到她酷烈的报复。而且,当她听说鸳鸯茶欲娶我为妻,便表示要严肃同他谈一次,那时她没杀人,只因老男人还没来得及碰我。
“没想到她生前为此苦恼,死后仍无法平静,Besson,往后不论你有多爱某个人,一定不能与他发生关系啊。否则,不管分隔多远,躲在哪里,Dixie都将不知疲倦,翻山越岭,日夜奔腾赶来杀掉你的挚爱,真是太有趣了。”紫眼狐狸越说越兴奋,她跑去厨房煮了一壶热可可,招呼我上前,道:“你俩对外是以姐妹相称的,包括派恩维尔这片街区,是吗?”
“是又如何?你又在起什么馊主意?赶紧闭嘴吧,你不说话时还能保持她的原汁原味,一开口就破坏了形象。”我接过杯子暖手,沉闷地望着漆黑窗外,叹道。
“既然怀了孕,就不能继续像往常那样打打杀杀,你需要一份恬静的工作。”勿忘我望着顶灯发呆,忽然打了个响指,道:“有了,明早你跟我一起出门,准备好当一个上班族。”
第二天正午,我出现在九频道的水吧台前,引发了一轮轮轰动。老相识胡子叔,牙套妹围拢上来,问我上回干嘛突然走了。这时,紫眼狐狸笑容可掬地迎出门,开始向众人解释,我并不是病友,其实是她的表亲,才刚刚踏上社会,原本是来找她,想当一名实习生。
“我有着种种忌讳,怕被人说裙带关系,毕竟台里没人开过先河。不过最近恰巧有件差事,或许很适合她。”她将我带到阿加的办公室,填过一张表格,向老汉举荐起来,道:“我这个表妹十分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所以总在社会上吃亏。我也很苦恼,该拿她怎么办?”
“这太简单了,将你老妹分配到胡子那里,去策划新节目组当个随行,不就完事了?那么一来,她得从底层老老实实干起,别人也说不了什么怪话。”秃头老汉喜得眉飞色舞,他亲自泡了杯奶昔端到我面前,问:“小姐,你对罪案类、奇诡类节目感兴趣吗?”
正像上回在鸳鸯馆晚餐时迪姐提起的,九频道在策划两档新节目,一档叫嫁接鸿沟,另一档还未命名。Dixie原本的摄制组被分配进了副频道。他们不必再像过去那样日夜奔忙,只需追踪焦点进行摄制,工作也变得闲暇起来。Dixie是金字招牌,合约到期前只能待在新闻部门,而我这个实习生,可以随别人摄制组去做节目。将来等她退入幕后,就能快速对接起来,不论与我与她,都是一件好事。
“不知你是否听过国民侦探这个群体呢?夏洛特是他们的大本营,而我嘛,也是成员之一。”几天相处下来,阿加已与我走得越来越近,无需边上再环伺一个紫眼狐狸。他歪着嘴欣赏街景,说:“别拘谨,先坐先坐,我有个想法,想派你们去趟纽约。”
“我什么都不懂,你安排就好。”我端出羞涩的表情,正襟危坐。
“在纽约的国民侦探里,有一支相当杰出的团队,叫做雄心一代。他们近期遇上了麻烦,多次向夏洛特求助,那是一宗大案。”阿加从怀中掏出名片,上曰明日光辉合作社,他要我收好,道:“这是我的一位纽约好友,他始终在敦促Dixie尽快动身。”
“知道了,既然她走不开,我跟组过去。”
“我就是这意思,先累积经验并熟悉每个工种,你是那么明艳动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设法多让你出镜,给观众熟悉你这张脸。没准往后你也能成为播报,就像Dixie那般风光。”老汉将指一扬,道:“放心大胆向前闯,小妹妹,所有媒体人都是这么起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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