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庄观头嘞风波又起,孙悟空想招儿脱身 (第2/2页)
大仙笑起说:“莫怕,慢慢说。”清风说:“师父啊,那天分别后没多久,果然有个东土唐僧,一行有四个和尚,连马五口。弟子不敢违背师命,问他们来的原因,拿了两个人参果奉上。那个长老眼睛不行心也笨,认不到我们仙家的宝贝。他说是才生下来没得三天的娃儿,再三不吃,是弟子我们两个各吃了一个。没想到他手下有三个徒弟,有一个姓孙的,叫孙悟空行者,先偷了四个果子吃了。是弟子们跟他讲道理,实实在在地说了几句,他却不依,暗地里搞了个神通手段,苦哦!”两个道童说到这儿,忍不住眼泪流下来。一群小仙说:“那个和尚打你们了?”明月说:“没打,只是把我们人参树打倒了。”大仙听了,一点都不生气,说:“莫哭!莫哭!你不晓得那个姓孙的,也是个太乙散仙,也曾经大闹天宫,神通广大。既然打倒了宝树,你可认得那些和尚?”清风说:“都认得。”大仙说:“既然认得,都跟我来。众徒弟们,都收拾下刑具,等我回来打他。”
一群小仙领命。大仙和明月、清风驾起祥光,去追三藏,一下子就跑了千里之遥。大仙在云端里头朝西边看,看不到唐僧;转过头朝东边看的时候,倒多追了九百多里。原来那个长老一夜马不停蹄,只走了一百二十里路,大仙的云头一飞,就追过了九百多里。仙童说:“师父,那路边树下坐的是唐僧。”大仙说:“我看到了。你们两个回去准备好绳子,等我自己去抓他。”清风先回去不摆了。
那个大仙按下云头,摇身一变,变成一个云游道士。你看他啥子样子:
穿一件百衲袍,系一条吕公绦。手摇拂尘,渔鼓轻轻敲。三耳草鞋穿在脚下,九阳巾子包在头上。飘飘然风满袖子,嘴里唱着《月儿高》。
直接来到树下,对唐僧大声喊:“长老,贫道有礼了。”那个长老急忙还礼说:“失敬!失敬!”大仙问:“长老是从哪儿来的?为啥子在途中打坐嘛?”三藏说:“贫僧是东土大唐派到西天取经的。路过这儿,权当休息一哈。”大仙假装惊讶说:“长老从东边来,可曾在荒山经过嘛?”长老说:“不晓得仙宫是啥子宝山哦?”大仙说:“万寿山五庄观,就是贫道住的地方。”
行者听了,他是心里有鬼的人,急忙回答说:“没有!没有!我们是从路上来的。”那个大仙指着他笑起说:“我把你这个泼猴!你瞒哪个嘛?你倒在我的观里头,把我的人参果树打倒,你连夜跑到这儿,还不承认,掩饰啥子嘛?不要走!赶紧去把我的树还回来!”那个行者听了,心头冒火,抽出金箍棒二话不说,朝大仙就打过去。大仙侧身躲过,踩着祥光,直接飞到空中。行者也驾起云,急忙追上去。大仙在半空现出本相,你看他啥子打扮:
头戴紫金冠,穿着无忧鹤氅。鞋子穿在脚下,丝带束在腰间。身体像童子的样子,脸像美人的样子。三缕胡须飘在下巴,鸦瓴叠在鬓边。迎接行者没拿兵器,只把玉拂尘拿在手里。
那个行者没高没低地,棍子乱打。大仙把玉拂尘左挡右挡,跟他打了两三回合,使一个袖里乾坤的手段,在云端里头把袍袖迎风轻轻一展,“刷”地一下飞过来,把四个和尚连马一起用袖子笼住。八戒说:“不好了!我们都装到袋子里头了!”行者说:“呆子,不是袋子,我们是被他笼到衣袖里头了。”八戒说:“这个不要紧,等我一顿钉钯,挖个窟窿,脱出来,就说他不小心,笼不牢,掉下来了嘛。”那个呆子举起钉钯乱挖,哪里挖得动嘛?手摸到虽然是软的,挖起来就比铁还硬。
那个大仙驾着祥云,直接落到五庄观坐下,喊徒弟拿绳子来。一群小仙一个个伺候起。你看他从袖子里头,就像拿傀儡一样,把唐僧拿出来,绑在正殿的檐柱上;又拿出他三个徒弟,每一根柱子上,绑一个;把马也拿出来拴在院子里头,给他些草料,行李扔到走廊下。又说:“徒弟,这个和尚是出家人,不能用刀枪,不能用铁钺,给我拿皮鞭来,打他一顿,给我的人参果出气!”一群小仙急忙拿出一条鞭,不是啥子牛皮、羊皮、麂皮、犊皮的,原来是龙皮做的七星鞭,泡在水里头。叫一个有力气的小仙,拿着鞭问:“师父,先打哪个?”大仙说:“唐三藏做大不尊,先打他。”
行者听了,心头暗想:“我那个老和尚经不起打,要是一顿鞭打坏了,不是我造的孽哦?”他忍不住开口说:“先生你搞错了。偷果子是我,吃果子是我,推倒树也是我,咋个不先打我,打他干啥子嘛?”大仙笑起说:“这个泼猴嘴巴还硬。那就先打他。”小仙问:“打多少?”大仙说:“按照果子的个数,打三十鞭。”那个小仙举起鞭子就打。行者怕仙家的法术厉害,睁大眼睛盯着,看他打哪里。原来打腿,行者就把腰扭一扭,喊一声“变!”变成两条熟铁腿,看他咋个打。那个小仙一下一下地,打了三十下,天早都快中午了。大仙又吩咐说:“还该打三藏教训不严,放纵徒弟撒泼。大仙又吩咐说:“还该打三藏教训不严,放纵徒弟撒泼。”那个小仙又举起鞭子要打,行者赶紧说:“先生又搞错了。偷果子的时候,我师父不晓得,他在殿上跟你那两个道童讲话,是我们兄弟几个干的事情。就算有教训不严的罪,我是当徒弟的,也该替师父挨打,再打我嘛。”大仙笑起说:“这个泼猴,虽然狡猾奸顽,倒还有点孝心。既然这样,那就还打他。”小仙又打了三十鞭。行者低头看看,两只腿就像明镜一样,通亮通亮的,一点都不晓得疼和痒。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大仙说:“先把鞭子泡到水里头,等明天再来拷打他。”小仙就把鞭子收起来去泡水,各自回房去了。晚上吃了饭,都睡了不摆了。
那个长老眼泪汪汪的,埋怨他三个徒弟说:“你们闯出祸来,却连累我在这里受罪,这是咋个搞起的嘛?”行者说:“莫抱怨,要打就先打我,你又没挨打,倒在这儿唉声叹气干啥子嘛?”唐僧说:“虽然没挨打,但是绑在身上疼得很嘛。”沙僧说:“师父,还有我们陪绑在这里的嘛。”行者说:“都莫吵,等哈儿就走路。”八戒说:“哥哥又在吹牛了。这里麻绳喷了水,绑得紧紧的,还比在殿上被你用解锁法弄开门走得了嗦!”行者说:“不是吹牛,哪怕他三股的麻绳喷了水,就是碗口粗的棕缆,也只当是秋风!”正说着话,早就万籁俱寂,正是大街上一个人都没得的时候。好行者,把身子变小一点,脱下绳子说:“师父,走嘛!”沙僧慌起说:“哥哥,也救救我们嘛!”行者说:“小声点!小声点!”他就解开三藏,放下八戒、沙僧,整理好衣衫,扣好马匹,在走廊下拿了行李,一起出了观门。又喊八戒:“你去把那崖边的柳树砍四颗来。”八戒说:“要它干啥子嘛?”
行者说:“有用处,快点去砍来!”那个呆子有点力气,走过去,一嘴一颗,就拱了四颗,一抱抱过来。行者把树枝折了,把兄弟两个又弄进去,把原来的绳子照旧绑在柱子上。那个大圣念动咒语,咬破舌尖,把血喷在树上,喊“变!”一根变成长老,一根变成自己,那两根变成沙僧、八戒,都变得容貌一样,相貌相同,问他也会说话,喊名字也会答应。他们两个这才放开步子,赶上师父。这一夜依旧马不停蹄,逃离了五庄观。
只走到天亮,那个长老在马上摇摇晃晃打瞌睡,行者看到了,喊起来:“师父不得行哦!出家人咋个这么辛苦嘛?我老孙千夜不睡觉,也不晓得困。快下马,莫让走路的人看到笑话你,就在山坡下藏风聚气的地方,歇一哈再走。”师徒在路上暂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