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荆棘岭悟能努力,木仙庵三藏谈诗(2) (第2/2页)
凌空子笑起说:“好诗!好诗!真嘞是月胁天心,老拙咋个和得起嘛?但是不得空过,也扯几句。”说:
“梁栋嘞材料靠近帝王,太清宫外有声音扬。
晴天嘞轩好像有青气来,暗壁平常度过翠香。
壮节凛然千古秀,深根结起九泉藏。
凌云嘞气势盖起婆娑影,不得在那些艳丽嘞场。”
拂云叟说:“三公嘞诗,高雅清淡,硬是放开锦绣嘞口袋哦。我没得力气,我也没得才,得到三公嘞教导,脑壳一下就通咯,没得办法,也打油几句,莫笑哈。”诗说:
“淇澳园里头乐圣王,渭川千亩随便分扬。
翠筠不得染湘娥嘞泪,班箨可以传汉史嘞香。
霜叶自己来颜色不得改,烟梢从这儿颜色咋个藏?
子猷死咯知音少,从古到今留名在翰墨场。”
三藏说:“众仙老嘞诗,真嘞是吐凤喷珠,子游、子夏都不敢赞扬。厚爱高情,感激得很哦。但是夜已经深咯,三个小徒弟,不晓得在哪点儿等我。弟子不能久留,斗胆说我要回去找,这硬是天大嘞至爱哦,望老仙指示哈归路。”四个老头笑起说:“圣僧莫担心,我们也是千年嘞奇逢,况且天光亮堂,虽然夜深咯但是月亮亮得像白天,再坐哈儿,等天亮自然送你过岭,你嘞高徒肯定碰得到。”
正说话嘞时候,看到石屋外头,有两个穿青衣嘞女童,挑起一对绛纱灯笼,后头引到一个仙女。那个仙女啥子样子嘛?她生得:
青姿打扮像翡翠,红脸赛过胭脂。眼睛亮得很还有光彩,眉毛秀气得很又整齐。下头穿一条五色梅浅红裙子,上头穿一件烟里火比甲轻衣。弓鞋弯起像凤嘴,绫袜锦绣有泥巴。妖娆得像天台女,不得比当年嘞妲己撇。
四个老头欠身问:“杏仙从哪儿来?”那个女子对大家行个礼说:“晓得有好客人在这儿吟诗,专门来拜访,斗胆求见一面。”十八公指到唐僧说:“好客人在这儿,何必求见嘛!”三藏弯腰,不敢说话。那个女子喊:“快点上茶来。”又有两个穿黄衣嘞女童,捧起一个红漆丹盘,盘里头有六个细磁茶盂,盂里头摆起几样稀奇嘞果子,横起担起勺子,提一把白铁嵌黄铜嘞茶壶,壶里头香茶喷鼻子。倒好茶,那个女子微微露出手指,捧起磁盂先给三藏,再给四个老头,然后自己拿一盏,陪到起喝。
凌空子说:“杏仙为啥子不坐嘛?”那个女子才去坐。喝完茶欠身问:“仙翁今天晚上热闹得很,好句子请教一哈儿要得不嘛?”拂云叟说:“我们嘞都是些土话,只有圣僧嘞才是盛唐嘞作品,很值得羡慕。”那个女子说:“要是不嫌弃,求赐一观。”四个老头就把长老前头嘞诗后头嘞诗还有禅法论,念咯一遍。那个女子满脸春风对大家说:“我没得啥子本事,不该献丑。但是听到这些好句子,好像不得虚起,勉强把后面嘞诗和一首要得不嘛?”就大声念道:
“上头留名嘞汉武王,周朝嘞时候孔子立坛场。
董仙喜欢我成林积,孙楚曾经可怜寒食香。
雨水润起红姿娇得很又嫩,烟雾蒸起翠色显出来又藏起。
自己晓得熟透咯有点酸,落下去年年都在麦场。”
四个老头听到诗,一个二个都恭喜,都说:“清雅脱尘,句子里头包含春意。好一个雨水润起红姿娇得很又嫩,雨水润起红姿娇得很又嫩!”那个女子笑起悄悄回答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听到圣僧嘞章,确实是锦心绣口,要是不吝啬珠玉,赐教一首要得不嘛?”唐僧不敢答应。那个女子慢慢有喜欢嘞意思,挨挨挤挤,越来越靠近坐边,低声悄悄说:“好客人莫客气,趁到今天晚上好,不耍哈儿要咋子嘛?人生嘞光景,有好多嘛?”十八公说:“杏仙硬是有仰慕嘞心情,圣僧咋个没得俯就嘞意思嘛?要是不得怜香惜玉,那就是不懂趣咯哦。”孤直公说:“圣僧是有道有名之士,绝对不得乱来。这样子嘞做法,是我们做错咯。污人名声,坏人家嘞品德,不得行哦。要是杏仙真嘞有意思,可以喊拂云叟跟十八公做媒,我跟凌空子保亲,成就这段姻缘,咋个不美嘛!”
三藏听到起,脸色都变咯,跳起来大声喊:“你们都是些妖怪,这样子来骗我!当时只说些砥砺嘞话,谈玄谈道还可以,现在咋个用美人计来骗害贫僧!啥子道理嘛!”四个老头看到三藏发火,一个二个都咬起手指心头虚,不敢再说话。那个光起身子嘞鬼使脾气暴躁得很说:“这个和尚硬是不识抬举!我这个姐姐,哪点儿不好嘛?人家长得俊,玉质娇姿,不说那些女工针指,就只这段诗才,也配得上你噻。你咋个这样子推辞嘛!莫错过咯!孤直公嘞话很对,要是不得行,等我再给你主婚。”
三藏吓得脸色都变咯,不管他们咋个乱说,就是不答应。鬼使又说:“你这个和尚,我们好言好语,你不听,要是我们发起野性子,还把你弄起走,让你和尚当不成,老婆也娶不成,那不是白活一辈子哦?”那个长老心硬得像石头,坚决不答应。心头暗想:“我嘞徒弟些不晓得在哪点儿找我哦!”说一声,忍不住眼睛头掉眼泪。那个女子陪起笑,挨到身边,从翠袖里头拿出一个蜜合绫汗巾儿给他擦眼泪,说:“好客人莫烦恼,我跟你挨到起耍哈儿。”长老吼一声,跳起来就走,被那些人扯起拽起,闹到天亮。
忽然听到那儿喊:“师父!师父!你在哪个地方说话嘛?”原来那孙大圣跟八戒沙僧,牵起马,挑起担,一夜都不得歇脚,穿过荆棘,东边找西边找,正好半云半雾嘞,过咯八百里荆棘岭西边,听到唐僧喊,就喊咯一声。那个长老挣开出门,喊:“悟空,我在这儿哦,快来救我!快来救我!”那四个老头跟鬼使,那个女子跟女童,晃一哈都不见咯。一下子,八戒、沙僧都到边边上说:“师父,你咋个到这儿来咯嘛?”三藏扯到行者说:“徒弟些,辛苦你们咯!昨天晚上看到那个老头,说土地送斋嘞事情,是你吼一声要打,他就把我抬到这儿。他跟我手牵手,走进门,又看到三个老头,来这儿会我,都说我是圣僧,一个二个说话都清雅,很会吟诗。我跟他们对起诗,觉得有半夜咯,又看到一个漂亮女子拿起火把,也来这儿会我,吟咯一首诗,喊我做好客人。看到我嘞相貌,想找配偶,我才醒豁,正不答应嘞时候,又被他们做媒嘞做媒,保亲嘞保亲,主婚嘞主婚,我发誓不得干,正想挣起走,跟他们闹,没想到你们来咯。一是天亮咯,二是还是怕你们,刚刚还扯起拽起,忽然就不见咯。”行者说:“你既然跟他们说话谈诗,就没问他们名字嘛?”三藏说:“我问咯他们嘞号,那个老头喊十八公,号劲节;第二个喊孤直公;第三个喊凌空子;第四个喊拂云叟;那个女子,人家喊她杏仙。”八戒说:“这个东西在哪点儿嘛?刚往哪个方向走咯嘛?”三藏说:“走嘞方向,不晓得在哪点儿,但是只说谈诗嘞地方,离这儿不远。”
他们三个跟师父一起看,只看到一座石崖,崖上有“木仙庵”三个字。三藏说:“就是这儿。”行者仔细看,原来是一棵大桧树,一棵老柏,一棵老松,一棵老竹,竹后头有一棵丹枫。再看崖那边,还有一棵老杏,两棵腊梅,两棵丹桂。行者笑起说:“你看到妖怪没得嘛?”八戒说:“没看到。”行者说:“你不晓得,就是这几棵树在这儿成精咯。”八戒说:“哥哥咋个晓得成精嘞是树嘛?”行者说:“十八公是松树,孤直公是柏树,凌空子是桧树,拂云叟是竹竿,光起身子嘞鬼使是枫树,杏仙就是杏树,女童就是丹桂、腊梅噻。”八戒听到起,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钉钯,三五下长嘴,连拱带筑,把两棵腊梅、丹桂、老杏、枫杨都打倒在地,果然那根下头都鲜血淋漓。三藏跑上前扯到说:“悟能,莫伤咯他们!他们虽然成咯气候,但是不得伤我,我们找路走嘛。”行者说:“师父莫可惜他们,怕以后成咯大妖怪,害人得很哦。”那个呆子干脆一顿钯,把松柏桧竹一起都打倒,才请师父上马,顺到大路一起往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