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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宪宗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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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人臣以社稷为己任,而引贤才以共事,不避亲戚,不避知旧,不避门生故吏,唯其才而荐,身任疑谤而不恤,忠臣之之效也。

周公遭二叔之流言,既出居东,而所汲引在位者,皆摧残不安于位,公身之不恤,而为之哀吟曰:“既取我子,勿毁我室。”小人动摇君子,取其为国所树之人,指之以朋dang,毁之以私亲;诚可为尽然伤心者矣。

虽然,公以叔父受托孤之任,抚新造之国,收初定之人心,以卫社稷,故必近取休戚相倚者以自辅,固未可概为人臣法也。

立贤而先亲知,非无说以处此矣。狎习已夙,则其性情易见而贤否易知,非遥采声闻者之比也。且吾权藉既尊,风尚既正,属在肺腑者,苟非甚不肖,若李虞、李仲言之于李绅,亦将习见正人,习闻正论,顺风而偃,乐出于清忠之涂;则就亲知而拔用之,非无得也。

然而有大患者,苟其端亮忠直、忧国如家也,则其议论风旨恒毅然外见,而人得测其喜怒从违之所向。于是所与亲知者,熟尝其肯綮以相迎合,亦习为亢爽之容、高深之说、以自旌而求雠。

如牛僧孺、元稹、李宗闵、刘栖楚之流,危言碎首,亦何遽出贾谊、朱云之下;杜钦、谷永,徒观其表见,且可以欺后世而有余;苏舜钦、石延年、黄庭坚、秦观游大人之门,固宜受特达之知遇,杜祁公、司马温公所不能却也。而后竟如之何也?未遇则饰貌以相依,已雠则操戈以入室,凶终之祸,成乎比匪,不亦伤乎!

宪宗志宰相“当为朕惜官,勿用之私亲”。此必有先入之言,诬绛以受私者。绛曰:“非亲非故,不谙其才。”言之诚是,宪宗弗能夺也。

而李吉甫因之指斥善类为朋dang,以利攻击者,即在于此。非尽吉甫之诬也,使牛僧孺,李宗闵、元稹、刘栖楚之徒,早为绛之亲故,而备闻其忼慨之论,绛能勿引与同升乎?而倾危爚乱之祸始,将谁归邪?

自非周公以至圣有知人之哲,以叔父居摄政之尊,则未可亟引亲知,开小人姻亚膴仕之端;况乎人主方疑,同官方忌,为嫌疑之引避者乎?进以树特立之操,退以养和平之福,大臣之常度也。绛虽忠,未讲于此,上不能靖guo,而下以危身,抑有以致之矣。

十四

吴元济一狂騃竖子耳,中立于淮、泗之闲,仅拥三州不协之众,延晨露之命,所恃者王承宗,既不能出一步以蹑官军之后,李师道独以狗盗之奸,刺宰相,焚陵邑,胁朝廷以招抚,而莫救元济之危,非能如向者河北连衡之不易扑也。

而唐举十六道之兵,四面攻之,四年而后克,何其惫邪?论者责分兵如连则势益孤,而覆败尤鸡,参差不齐,以致师老而无功,似矣;然使专任一将,四邻诸道,旁观坐听其成败,则势益孤,而覆败无速,则专任固不如分任审矣。

乃详取其始末而究之,元济岂有滔天之逆志如安、史哉?待赦而得有其旌节耳。王承宗、李师道亦犹是也。兵力不足以抗衡,唯恃要结闲贰以求得其欲,师道遗三数匹夫入京邸,杀宰相,毁陵寝,焚屯聚,挟火怀刃,而大索不获者,为之渊薮者谁也?

非大臣受三寇之金钱以相阿庇,而讵能尔邪?则其行赂诸镇,观望不前,示难攻以胁天子之受降,概可知已。外则韩弘之阻李光颜,内则韦贯之、钱徽、萧俛、李逢吉等之阻裴度,皆醉饱于三寇之苞苴,而为之唇舌者也。

故蔡州一空城,元济独夫,李愬一夕而缚之如鸡鹜,其易也如此,而环攻四年,其难也如彼,唐安得有将相哉?皆元济豢饲之鹰犬而已。仅裴、武两相立于百僚之上,为疑谤之招,弗能胜也。其迟久而后克,不亦宜乎?

故国家当寇难相临之日,才臣有不足任之才,勇将有不可鼓之勇,夷狄盗贼所以蛊天下者,皆豆区之惠,而人为之风靡。非有清贞之大臣,前不屑千金,后不恤猛虎,则天子终无可寄之心膂。诸葛公曰:“唯澹泊可以明志。”人君尚知所托国哉!

十五

德宗令廷臣相过从者,金吾伺察以闻,愚矣哉!夫苟纳贿营私,则公庭可以密语,暮夜可以叩户,姻族游客可以居闲,乃至黄冠缁流、优俳仆隶、一言片纸而可通,奚必过从哉?裴晋公同平章事,以平寇须参众议,请罢其禁,于私第见客,宪宗许之。则岂徒收集思之益,以周知阃外之情形;而洞开重门,阴慝无所容其诡秘,杜私门、绝倖窦之善术,莫尚于此也。

然而处此也亦难矣。惩猜防之失,则以延访为公;戒筑室之谋,则又以慎交为正:两者因其时而已。李太初群言杂陈,而漠然不应,宁蒙天下之讥怨,自以不用游谈之士为报国。盖截截谝言,非执中有权者,未易使之日进于前也。尝览元、白诸人之诗,莫不依附晋公以自矜善类;乃至归休绿野,犹假风韵以相激扬。然则当日私第之所接纳,其能益于公以益于国者,盖亦尟矣。

以要言之,人君不可禁大臣之交游,而大臣固当自重其频笑。论辨也,文章也,韵度也,下至于琴尊书画山川玩好鉴赏之长也,皆劳视听、玩时日、以妨远略,而佥人可托以求雠者也。若夫一邑一乡之利害,此长彼短之策略,危言之而欲亟行之,祗以病国殃民,而开无穷之害。

延访者,可务好士乐善之虚名,为宵人雠利达乎?周公下士至矣,而七月、东山惟与农夫戍卒咏室家田庐之忧乐,何有于指天画地之韬钤,月露风云之情态哉?故延访之公,必以慎听之、正持之,勿徒矜虚名而损实事也。

十六

宪宗之用裴公也深,而信之也浅,所倚以谋社稷之大计,协心合德而不贰者,独淮蔡一役而已。然当其时,已与李逢吉、王涯旅进而无别。

及乎淮蔡既平,公居首辅,而宦官承宠为馆驿使,赐六军辟仗使印,公不能以一言规正;皇甫镈、程异以聚敛与公分论道之席,公力争,而以朋dang见疑;浚龙首池,起承晖殿,张奉国、李文悦白公谏止,而二人坐贬。

凡此数者,有一焉即宜拂衣以去;乃层累相违,公终栖迟于朝右,夫岂贪荣宠以苟容哉?盖亦有其故矣。

公开阁以延士,而一时抱负之士,皆依公以利见,公去则不足以留,必群起而为公谋曰:公不可去也,委任重而受知深,志虽不伸,自可因事纳忠,以大造于家国,公姑隐忍以镇朝廷,使吾党得竭股肱之力,以持危而争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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