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割 (第2/2页)
那便是镇上西边的一户人家,奶奶进了那个人的家里,给那个人说自己来点痣。
“姐姐我害怕,我们一起吧,你看你脸上也有痣。”妹妹一直拉着甘夜的手不松开,
甘夜的嘴上有一颗贪吃痣,侧边有一颗小小的,不过不明显,眼睛下面的泪痣还没长上来。
“好吧好吧。”甘夜看向奶奶,此刻,奶奶并未想到甘夜也要点痣,问了价格,一颗痣大的五元,小的三元。
于是,奶奶给了钱,那个人拿着一瓶药水出来了,给妹妹和甘夜分别点了一点,
甘夜瞬间觉得头疼的厉害,此刻她还不知道已经触动面部三角区,坐在台阶上甘夜头一阵一阵的恶心,树荫照在身上虽然荫凉,但是依旧感觉很难受,过了好一会儿,甘夜的难受才过去了。
后来,日光地下来了一个女孩子,脸上很多疤痕,甘夜问,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我就是在这家点痣点的。”那个女孩长得很白净,如今点痣点毁了感觉一块璞玉多了瑕疵一样,失去了原本的纯净。
“这样子以后都下不去了吗?”甘夜问,
“是的,以后都下不去了。”女孩回答,
甘夜瞬间觉得心跌到了谷底,跑进去给妹妹说刚才那个人的事情,“什么?那怎么办?如今已经点了。”
“我也不知道,算了,点了就点了,管他呢。”甘夜也豁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里的人说可以回家了,甘夜和妹妹回家,妹妹要坐车,而甘夜不想花钱坐车和奶奶一起走了回去,天很热,奶奶给甘夜吐槽妹妹花钱厉害,却拿她没辙。
甘夜知道那人说,这几天不要见水,不要流汗。可是,要怎么办?只能这样坚持着回去了。
那边的人说,坚持一周不洗脸,到时候脸上的疤痕结痂了,便退掉痣也会掉,可是他没说,疤痕也会有,并且不会消失。
回去之后妈妈就在那责怪,“好好的点什么痣?”
“我是被妹妹拉着没办法。”甘夜辩解,
“你不去她还能一直拉着?”母亲反驳,甘夜没话说了,如今钱是奶奶花的,痣是自己点的,只能这样了。
到了摘花椒的时候,又得去地里了,甘夜不想去可是没办法,母亲在那边骂,到时候晒得流汗会留疤,母亲才不管自己会不会留疤痕,她只担心地里的庄稼能不能回到家里。
路上甘夜给哥哥说,担心会留疤痕的事情,哥哥说不会的,怎么都会好起来的,人的皮肤愈合能力很强。
到了第七天,甘夜跑去和妹妹睡在一起,的确痣是去掉了,可是,疤痕也出来了。
她们想着用香蕉皮来去疤痕,可是,哪有那么立竿见影的效果?最后,渐渐的便妥协了。
甘夜和妹妹两个人去镇上买粉底,回到家里扑上粉底后感觉疤痕淡了好多,就这样,甘夜和妹妹两个人命运改没改不知道,先学会了化妆掩饰那张脸。
甘夜回头想过,如果没有那件事情,自己也不会从此一直憋屈着,也许,自己是另一番光景。
都是奶奶随意操纵这一切,导致自己陷入了这个旋涡里。
甘夜时常会觉的自己根本没有自己命运的掌控权,都是他人让做什么自己便跟着做什么,如同是邯郸学步一样,没有任何思想。
甘夜后来梦到奶奶和大哥一起,奶奶往土壕那边走,只是那边一边是很多水,眼看着奶奶跌入了坑里面,甘夜去拉没拉上来还被哥哥埋怨。
奶奶一直想念河南的老家,可是,她再也回不去那边了。
奶奶想念的是她的小时候,发大水淹没了她的家,她只能去南边搭个棚子直接住在那边。
奶奶害怕洪水,所以,后来选择了高原。
可是后代人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原上,他们还是要下来要走向城市。
到了上大学的时候,姑妈给了父亲五百,让甘夜买新衣服去读书。
然后父亲让哥哥和嫂子带着甘夜去,那是一家时装店,就一身白色体恤和一条牛仔裤还没算鞋就花了快四百,嫂子很不高兴的看着,到了鞋子花超了,嫂子总觉得花了她的钱一样。
甘夜没吭声,原本是姑妈给自己的钱,如果是自己肯定不来这边买,太贵了简直。
开学那天,哥哥、嫂子、二妈弟弟好多人都为了送甘夜一起出去玩,说是送甘夜去读书,实际上他们也借着这个机会出去玩。
甘夜坐在火车里一个人在发呆,不知道未来要面临什么。
火车走了,自己和母亲的链接被切断了,从此,自己需要学着像大人一样在世界上活着,需要学着想大人一样思考问题。
沿途有村庄,那房子和老家的差不多,等到了城市之后下了火车,学校的学长在火车站等着,热情的招待甘夜护送上公交车一路便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之后,甘夜跟随着人群,发现和自己一样的人实在多,那一年,她考上了进入了大学读书,而同宿的两个女孩都没考上。
这样一来,甘夜觉得自己是孤独的那个。
初次上了四楼走进那间宿舍,甘夜在那边呆了四年的时间,426,和父亲的生日一样。不懂是不是机缘巧合的原因,绿色的门打开是八人间。
灵魂被放置四年在那里,和不同世界的人搅拌在一起,熏陶着为了走向更大的世界。
爷爷已经在墓地里,父母依然在老家呆着,他们日复一日的忙碌着地里的农活,就好像永无止境一样,甘夜必须和他们切断,断了那联系之后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里,那里的人拿着尺子在丈量世界,拿着测试仪器在监测人研究人的思想,从个体到世界的一切被细分,而这一切需要有人继续研究、传承下去,这些高等知识分子将是引导社会走向的顶尖者。
甘夜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多年后,还是要回到教堂里去寻找救赎,和奶奶一样寻找神灵的庇护。
这一切犹如在多年前注定的,当她和妹妹争夺裙子的时候,她看着母亲和奶奶只觉得他们很傻,如果有神灵的话让神灵来教育自己,这世界上的一切好东西哪个不是靠抢来的?
在教堂里的她,后来意识到所得到的一切暗中皆有神灵保佑,即使她堕落也被神灵看见且怜悯,她被宽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