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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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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谢茉身体一歪,连忙伸直条腿,单脚撑地,趔趄一下将将站稳。

她自是没什么好声气。

幸亏这是一辆车座偏低的女士自行车,要是二八大杠,她脚掌都够不着地。

“我毁约在先,你不愿意理我,我理解。但是小茉,我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白江河手上使劲,把谢茉调转车头走人的企图摁在原地,伏低祈求,“罪犯判刑还有个自辩的机会,小茉看在我等了一整个下午的份上,不要走,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自那天离开医院,他心里就长了草,谢茉纤柔楚楚的姿态,宜嗔宜喜的娟丽面容,总在夜深人静时萦绕不去,搔得他一颗心麻痒难耐。

忍耐几日,终于袁向红今晚回娘家,他逮这机会直奔谢茉单位附近堵人,为此不惜跟领导撒谎早退,在这儿盘桓了两三个小时才瞄见朝思暮想的人影。

谢茉远远骑车靠近的景象,不经意唤起他往日接她下班的回忆——他们肩并肩踱步在深秋的林荫道,一阵风过,焦黄树叶扑簌簌下,谢茉侧身站在橘红光晕里,起手接落叶的画面,朦胧且唯美,他的心不由地一颤再颤。

当时有多心动,而今就有多后悔。

懊悔、茫然、焦躁等情绪交织着一股脑朝他袭来,犹如决堤洪水顷刻将他淹没。

白江河遑急辩解:“我是被袁向红逼的。她给我下套,趁我没留意拿住我把柄,胁迫我跟她结婚,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前程,但我爸不能有一个污点缠身的劳改犯儿子,你知道的,现在的环境容不得丁点错。我爸是整个家的支柱,他不能有事,我只能妥协……”

想到袁向红的算计,羞恼、愤恨霎时浮上他眼底。

袁向红作为革委会的小头目,霸占了一套臭老九的小院子,那天她喊自己去帮忙收拾,谁知道去卧室换灯泡时,袁向红故意把他脚下凳子踢歪,毫无防备的他身体倾斜,不慎搂住袁向红扑进她床铺,听到响动的其余人蜂拥而来,见状纷纷起哄,袁向红威胁自己承认两人在谈对象,不然就举报自己耍流氓……

而他爸妈了解情况后,偏还积极主动去促成这门婚事,他大致清楚他们的想法。

袁向红的爸爸虽然只是个大学后勤部门主任,但她爷爷在省里高就,分管组织部,有他提挈,他爸的官路能更顺更远。至于他妈,曽不止一次跟他讲“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的道理,明里暗里说谢茉大小姐脾气,人又娇气不好伺候,而袁向红则稳重能拿住事,会是他青云路上称职的贤内助。

他怎可能拗得过全家人。

何况,袁向红的恫吓也着实让他惧怕。

耍流氓的罪名一旦成立,不仅他会身败名裂前途尽毁,还会连累他爸为官清誉,这会造成非常麻烦,甚至严重的后果。

所以,他妥协了。

可——

“我发誓我对袁向红只有纯洁的友情,我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你不知道吗?从几年前开始,我的心思就没变过,以后也不会变。”

白江河指天对地,言之凿凿。

他的心是谢茉的。

他从不曾真正背叛自己的爱情。

谢茉丁点不理会他的剖白,反而好奇问:“你被捏了什么把柄啊?”

她是真的好奇,小说中并没记载,不过以她看了多本年代文的经验推断,如果一男一女因设计结婚,多半绕不开一个词:耍流氓。

谢茉脱口问了。

瞧着白江河难看窘愤的脸色,谢茉了然,她猜对了。

在谢茉穿书前的时代,耍流氓多为拘留处罚,可在当前的七十年代,处罚手段和后续影响可要严重得多,轻则劳动改造,重则吃花生米。后来有一项罪名便是“流氓罪”,直到十几年后才被拆解取消。

在这风雨飘摇的年月,谢茉可以理解白江河如今出于谨慎和自保所做的决定,但理解不代表原谅。

不论是现今原主的不知所踪,还是书中“谢茉”跌入泥潭的人生,都和白江河有或多或少,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他的行为不涉律法,但私德品格有亏。

以后若有机会,她不介意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白江河强扭过神,说:“不管怎么说,失约就是我不对。家里三代七八口人,我实在没办法不顾他们死活,随心任性。你一向最通情达理,一定可以理解我的难处,对吧?”

谢茉差点气笑。

他毁约失信,另娶他人,还有脸来跟受害人诉苦,要受害人原谅,照他的话理解,那她不原谅还是无理取闹了?

是想来原身以前太单纯,以致这人张口就老CPU了。

按照他的剧本,她怕不得愧疚到反求他原谅,然后你侬我侬互诉衷肠,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茉的目光从他梳得溜滑的发顶擦过,年纪轻轻,一身油腻味。

谢茉别开眼,推车欲走,又被白江河阻拦,同时还听他满含期待地问:“你能原谅我吗?”

谢茉不想和他多纠缠,便随口敷衍说:“新婚愉快,原谅你了,现在能让我离开了吗?”

白江河胸口一窒,旋即无奈笑道:“小茉,你又口是心非。”

以前和谢茉偶尔争执时,她便这般口是心非使小性子,他甘愿被她拿捏,每回都先道歉,哄她开心。

初见谢茉,以为她是一株不流于俗的白荷,深入接触后才知她更似暗藏荆刺的白玫瑰,总于不经意时刺你一下,让人愈发心痒上心。

挺奇怪的,明明才几日不见,可今天的谢茉看起来格外漂亮。

面孔已经不复那天的苍白羸弱,可能是骑车的缘故,白里透粉,水润润的嘴唇嫣红似朝霞,斜瞪来的一双眼晶晶亮,仿似能把人心烫化。

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可他又说不上来,可能是刚才她对自己出奇漠视,让他生出前所未有的慌张的缘故?

果然是失去更知珍贵。

谢茉不耐烦了,问:“你到底想干嘛?”

如果可以,她真挺想抡起拳头揍白江河,可她不能。不仅是男女力量体型差的问题,更关键的是,谢茉怕她一拳砸过去,被白江河这个自大的玩意接住,以为自己在跟他撒娇调情,对他余情未了。

如果是这样,她得呕死。

谢茉硬生生忍住了。

“现在的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更不舍得让你为难。”白江河低声说,“只求你别不理我,你如果不愿见我,那我便像以前那样书信交流,能得你只言片语的回复,我就满足了。”

他不提信,谢茉都忘了,回去就把抽屉里那一盒子信毁尸灭迹。

白江河还在继续鼓吹:“我们信仰一致,志同道合,对事物的观点特别契合,我们彼此引为知己,每每交流总能引发共鸣,且双方都受益匪浅。”

他最了解谢茉,清楚那些文字和话语能牢牢勾住她,之前,他一字一句地将她勾到手,之后,也同样能用纸笔引她回转。

谢茉这回真气笑了,还笑出了声。

和着白江河想跟她再续前缘,还是柏拉图式的,境界还挺高。

不说通过梦境谢茉已清楚白江河内里成色,便只谈他一个已婚人士当下的所作所为,而他饱含神情的眼神,像两坨甩不脱的黄泥,把她恶心得拳头都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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