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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长岛冰茶（下）（第1页）

那是一个看上去叁十岁左右的男性，他穿着一身正式且繁复地军礼服。制服为墨蓝色的底色，银白色的线条装饰，银色的双排扣整齐利落，从右肩斜下到左腰和腰带连在一起的纯黑色武装带给他带来了些许军人的威严和干练。领口处露出纯黑色的衬衫领，领口下摆别着一个银色的领针，两边都是银十字星的装饰物。制服袖口是上翻折设计，同样为银白色，隐隐透着暗纹，以同样的银十字星袖针作为装饰。他的肩章下还压着往左斜披风，肩章上分别有叁颗银十字星和叁道斜杠。披风左侧遮住了他整个左臂，甚至快到了正中的位置，右侧则是刚好落在肩上，披风的两端在胸口位置由叁条银色锁链链接，锁链左侧微长，长短不一，垂落在正中的位置，尾部从上到下分别吊着银十字星、圆形星球以及一个古怪的字符。他微微侧身时，还能看到披风背后硕大的银十字图案。

他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拿下了头上大檐帽，黑色的头发剃成了干脆利落的板寸，非常有军人的风格——这是秦枕来自前世的审美记忆。他的眼睛是一种近乎于无机物的纯黑色，像是吸纳了所有光线的宇宙黑洞却又覆盖上了一层金属一般冰冷质感的薄膜，冷漠却诚实地反射着看到的一切。他的五官线条冷硬威严，眉毛粗硬锋锐，鼻梁高挺。唇线硬朗平直，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稳如泰山的模样。当他的目光透过全息投影扫视整个广场时，秦枕似乎都能感觉到周围人身上压抑不住的澎湃——那是崇敬，是敬仰，是对首领狂热的服从，是对坚定意志不会磨灭的追寻。

“战争从未远去。”首领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秦枕却皱起了眉，这种非常特殊如同机械合成一般，每个音节之间都似乎长短差不多的感觉……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看着投影的漆陨，将目光再次集中到了首领身上。

“从无人之地建立到现在，已经过了近叁百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经历敌人的打击，从帕塔亚到虫族，我们从未屈服。无数的同胞将血和泪挥洒在了这片宇宙之中，他们的牺牲并没有白费。我们从罗斯安开始，逐渐将无人之地扩张到了现在的范围，成功地带上了属于我们的胜利花环。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越过罗斯安星系，就是帕塔亚帝国。在那里，我们的同胞每时每刻都在经受着折磨，帕塔亚将他们像是牲畜一般圈养，磨灭了他们的理想、他们的人格、他们的尊严。我们的同胞，麻木地生存，麻木地死去，从未有人给予他们平等的尊严，从未有人教导他们何为自由，从未有人告诉他们，世界应当是另一个模样。

“我们的战斗，不是只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在黑暗之中无法见到光明的同胞。帕塔亚可以摧毁我们的机甲，可以夺取我们的生命，可以轰炸我们的家园，但是，它永远无法消灭我们的思想和信念。我们不会向帕塔亚妥协，我们要解放所有被等级制度压迫的同胞，要让他们真正成为一个人。

“各位，你们对于接下来的战事都有所了解。我并不能承诺你们每一个都能活下来，但是，我将与各位一起进入战场，我会在最前方的战舰上，与你们一起战斗，不得胜利，誓死不退。”

首领在此时，噌地抽出了佩戴在左侧的指挥刀，右手将指挥刀高高举起，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尖指向了宇宙深处，他的眼眸平静毫无波澜，语气坚定庄重：“为了自由与平等——”

无数的呼喊声一同出现，他们有着不同的声调、不同的声线，从广场的四面八方汇合，如同巨浪一般充满了排山倒海的威力，呼啸而来，狠狠地在人们的内心深处激起最强烈的冲击。

“我将无我，不负初心！”

那汇集了二十万人，如同庄严的誓言一般的呼喊，震耳欲聋，似乎传递到了整个星球，甚至响彻宇宙。那些一个个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容上，都是正气凛然、坚定勇敢的表情，他们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渊渟岳峙的身影之上，眼中的光如此耀眼，像是点燃自己照亮世界的火炬，那样的明亮甚至让秦枕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痛。

秦枕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怔怔地看着那个依旧悬浮在半空中的投影，广场上的军人们都举起了右手，五指并拢举到了眉间——这是无人之地的举手礼，寓意着我将献出最珍贵的生命，在这里的文化里，人们相信只有大脑死亡才是所有的终结。全息投影上的首领也同样，举起了右手，进行回礼。他的目光从广场的另一头开始缓缓移过，在检阅着自己的部队。

他的动作顿住了，秦枕仰着头与那个巨大的投影对视着，她有种错觉，那个首领的双眸，似乎穿过了广场上无数的人，越过无数的飞船和机甲，正在看着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凭空消失，巨大的欢呼和鼓噪都在瞬间安静下来，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他和她，隔着漫长而遥远的距离，隔着黑暗的血与火，隔着悠久的岁月，若置身于只属于二者的空间，就那样对视着，仿佛眼中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