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第2/2页)
沈千阳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拧了拧眉心:“昨天真是揍轻了。放心,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保证。”
“你把他灌水泥沉江了吗?”苏含瑾期待道。
“咳咳……”沈千阳呛得咳嗽起来,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吐槽,“这个梗你过不去了是吧?”
苏含瑾眼底终于露出点笑意,双手抓着被子边缘把鼻子透出来呼吸新鲜空气:“那你以后别那样了,行吗?”
“我哪样啊?”沈千阳屈指刮下他的鼻尖。
“就这样也不行!”苏含瑾皱起鼻子,嗖一声又缩了回去,“那个吴董让我有阴影了。动手动脚的,很恶心!”
“他对你干那种事,你嫌弃我?”天降黑锅。沈千阳近乎无奈地道:“你觉得我恶心吗?”
苏含瑾下意识摇头,随后又嘴硬道:“我不知道。”
“卫葭。”沈千阳彻底收敛了笑意,拉苏含瑾坐起来,眼眸沉沉地盯住他。
苏含瑾抱紧被子,心里渐渐虚了,眼睛渐渐往边上飘:“你不答应也……也不用生气啊。”
“看着我。”沈千阳捧着他的脸颊,深邃的眼眸仿佛有着磁性,将人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入其中,“你觉得我碰你,恶心吗?”
“……不。”苏含瑾的血液轰然冲到了头顶,一个紧张得仿佛不属于他的嗓音响起。
沈千阳倾身凑近,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苏含瑾的额头,他的眼眸里带着不容抗拒的炙热:“这样,恶心吗?”
苏含瑾心脏狂跳,头脑晕眩,舌头先于意志脱口而出:“不。”
眼睛,鼻尖,脸颊,最后是唇。沈千阳的唇几乎就要与他贴上,却仍然克制地看着他,低声问:“这样,恶心吗?”
苏含瑾的心脏成了只脱兔,在胸腔里左右奔突,他生怕自己一张嘴,它就会从嘴里蹦出来,举着粉色彩球疯狂打call:”不恶心啊!一点都不恶心!感觉好极了!“
他一拳锤倒这只兔子,捂住沈千阳的嘴唇,两人四目相对,他带着三分困惑三分委屈,还有四分自己也未察觉的挣扎:“你答应过,不再骚扰我的。”
沈千阳一瞬不眨地盯着他,他有双很美的眼睛,眼睫密密交织,其间包含的情意能把人溺死:“我没有骚扰你。我这是……”
一阵刺耳的门铃声打断了沈千阳的话,也惊醒了苏含瑾。
他……他刚刚在干什么?
沈千阳脸色一黑,捂住苏含瑾的耳朵:“我们继续。”
“丁零零——”手机又响了起来。
刚才酝酿起来的旖旎气氛算是一扫而空了。沈千阳烦躁地撸把头,对苏含瑾道:“等我十分钟。”
房间里只剩下苏含瑾一个人了。沈千阳一离开,周遭的空气再度流动起来,苏含瑾大口呼吸着,脸颊烫得吓人,那个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脸颊上,他捂着沈千阳吻过的地方带着呆。
过了好一会儿才现自己在傻笑。他干脆一头钻进被子里,疯狂地打起滚来,折腾得气喘吁吁,摸到脸上,唇角还是大大上扬着的。
沈千阳的那句话,沈千阳想说什么?一定不是他想的那一句吧?苏含瑾抱住个枕头,患得患失地想。一时间闻到上头属于沈千阳的好闻气味,顿时害羞到炸裂,把枕头远远抛开了。
他这番动作太大,手肘打翻了个相框。啪地一声,相框掉在地上,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把苏含瑾泼醒过来。
苏含瑾,你到底在搞什么 ?沈千阳和白月光的故事口口相传,而他只是来自七年后的一个意外。即便沈千阳这时候喜欢自己,等到正主出现了,他就要像所有的炮灰配角一样,被扫进角落里?
如果沈千阳喜欢自己的话,他还是愿意跟白月光公平竞争一番的。苏含瑾握紧拳头,可……就他这样被人骗出来吃饭都能吃出祸的智商,还想跟主角唱对台戏,能活得过两集吗?
苏含瑾撒着癔症,把那个相框捡起来,玻璃镜面碎了,掉了一地。他吓了一跳,这可是沈千阳珍藏的东西,他不知所措地看着一地狼藉。
沈千阳的别墅装修风格很简约,也很空旷。苏含瑾光着脚跑出来,沿着回字形楼梯往下看,沈千阳跟经纪人就站在二楼谈话。他轻手轻脚地走向杂物间,想找到吸尘器,或者苕帚。
“一个颁奖典礼而已,推说我在拍戏就行!”沈千阳的语气满是不耐烦。
“这是您在国外的第一个奖项,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翟清文将沈千阳不时向楼上飘去的视线尽收眼底,温言道:“少爷您向来以工作为重,老爷也最欣赏您这一点。”
沈千阳眼神一凛,锐利地看向翟清文:”你想说什么?”
翟清文温和的笑意如同面具般牢牢覆在脸上,寸步不让:“这栋宅子,您是第一次带人回来吧?您对楼上那位未免太上心了。”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而已,哄上手之前,本少爷难免要多花点心思。”沈千阳忽然一笑,舔了舔森白犬齿,他语气惫懒,笑意却未达眼底,一字一顿:“谁要坏本少爷的好事,就算是老头子的人……”
修长手指捏住翟清文的下巴,铁钳般收紧,语气低若耳语:“我也不会放过他。”
清冽悠远的草木香扑面而来,手指温暖而干燥,但转瞬便被推开了。沈千阳厌弃地甩开他,转身走上楼去。
翟清文始终低垂眉眼站在原地,浑身肌肉紧绷着。过了许久,他偷偷抬手,抚摸着下巴的鲜红指印,连白皙面皮也浮起了两片薄红。
“卫葭,你在这里干什么?”沈千阳走到二楼,跟苏含瑾撞了个正着。
“我……我把相框打碎了,我想扫掉玻璃。”苏含瑾眼神乱飘,睫毛簌簌颤抖着,一副闯祸后的小可怜样儿。
他一双白玉般的脚冻得泛红,十个小巧光洁的脚趾头珊瑚珠一般,也不知道冻了多久。
“一个相框而已,怎么把自己冻成这样?”沈千阳把人打横抱起来带回卧室,塞进了被子里。这下好了,睡了一夜养出的血色都冻没了,小脸煞白,脚也是冷成了冰。
沈千阳找了扫把将地上的碎玻璃扫掉,又去拧条热毛巾来:“脚伸出来。”
苏含瑾愣愣地伸出脚,热毛巾覆盖上去,刺刺地疼,沈千阳擦拭的力度有点大,他又疼又痒,紧紧蜷缩着脚趾头,终于忍不住低声抱怨:“疼……”
“谁让你光着脚乱跑。玻璃扎了脚怎么办?”沈千阳无动于衷 ,擦完了一只脚又换另一只。
“可是相框坏了。”苏含瑾心不在焉道。
“相框是小事,扎了你可就是大事了。”沈千阳把一双脚丫子擦干净,去洗了把手回来,踱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含瑾。
苏含瑾抢先开口:“我得回剧组了。”
“……“沈千阳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忽然被打断,坚强地握住苏含瑾的手,柔声道:“回剧组不急。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
“我不想听!”苏含瑾忽然垮下了脸,“我要回去,我现在就想走。”
沈千阳皱皱眉,试探地道:“你是不是听到……”
“我没有!”苏含瑾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大声否认道,不等沈千阳开口,他又道:“反正你要去那个什么颁奖典礼,我也要回剧组,咱们各干各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沈千阳暗松口气:“舍不得我走?”
“为什么要舍不得你?”苏含瑾小脸霜寒。
偏偏沈千阳只当他是在耍脾气,呼噜一下他的头,“颁奖礼在国外,我这一出去就是小半个月,你真的舍得?”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啊?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苏含瑾傲慢地抬起下巴,眼底透着讥讽,“你最好呆在好莱坞生根芽,再也别回来祸害祖国的花花草草唔……!”
苏含瑾的脸颊被掐住,撅成个鸭子嘴,还要不服气地瞪着人。沈千阳对着他实在有无处下嘴的挫败感:“你就会跟我横。这些日子我不在,你别又让人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
苏含瑾回到剧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演员们都扮上了,各组的拍摄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苏含瑾在剧组的这些天其实过得挺好。自从第一场戏通过之后,接下去的几场戏,虽然有NG,但是磕磕绊绊的也通过了。苏含瑾的自信心一时爆棚,在剧组里也敢挺胸抬头的走路了!
他年纪小,长得好,特别能引起别人的好感。在桃子的提醒下,他也请剧组的人吃吃喝喝了几次,大家对他之前NG的怨念也消散了。
没拍戏的时候,苏含瑾就抱着剧本,观看别人拍戏。这招是沈千阳教他的,让他没事的时候别老瞎玩儿,多看看别人是怎么演戏的。
老戏骨们飙戏畅快淋漓,苏含瑾看得似乎有所触动,却始终隔了一层,没法儿融会贯通到自己的表演中。只好拿着笔刷刷记,写下一点心得在边上。
苏含瑾这种端正的学习态度,让演婉妃的老戏骨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起来,时不时指点他几句,苏含瑾像块海绵一样飞快地吸收着知识,NG的次数渐渐少了。
有次正写着,忽然现导演站在边上,不知道看了多久。苏含瑾脸红地盖住自己的剧本,起身喊了句导演。导演咳嗽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抱着保温杯走了。
下一次再NG的时候,导演骂了句:“走位没学过吗?!说了多少次了,拿后脑勺对着镜头,不会露点儿脸?”
苏含瑾恍然大悟。
熟悉的演员,熟悉的建筑,熟悉的氛围,经过昨天的事,苏含瑾第一次现自己其实挺喜欢剧组的,对接下来的拍摄也更加期待。至少沉浸在角色里的时候,他可以忘记自己现在倒霉的身份,得到暂时的解脱。
他一时间信心大增,甚至给自己订了个小目标:这部戏播出后,微博涨个五千的粉丝吧!
他转过回廊,边上坐着一圈在休息抽烟的配角,一见他出现,有人招呼了声。
“哟,卫葭,你今天怎么来了?”
苏含瑾活力十足道:“我来拍戏啊。”
“身体……吃得消吗?”那人使了个下流的眼神,跟先前那人挤了挤眼睛,两人爆出一阵怪笑。
“……”苏含瑾的脑门瞬间充血,他看见人群里坐着昨天的那个陈默,被他盯住立刻就回避了他的眼神,“你们多久没刷牙了?嘴臭成这样?”
“哟,我们嘴再臭也比不上出去卖的啊。你们说是吧?”
“行了行了,别吵了。”先前那人拉住说话的,貌似好心地对苏含瑾道:“你今天不是在二组拍戏吗?都开始好一会儿了,你快过去吧。”
“我还没到,二组怎么开拍?”苏含瑾脱口而出,那些人却是一副诡异表情,还互相推挤着,出阵阵窃笑。
苏含瑾顾不得理会他们,快步向二组跑去。今天的戏是九皇子的单挑大梁,他迟到这么久,只怕导演要吃了他。
“卫葭。”面前闪出一个人,金冠锦袍,眉梢高挑,眼角眉梢透着股刻薄,正是演三皇子的许明安。
“三哥啊,我赶着去上妆呢。”苏含瑾道。
“你别去了。”许明安眼神复杂,欲言又止,眼神里分明透着一点怜悯。
“怎么了?”苏含瑾奇怪地看着他,这里一拐角便是二组拍摄地,他被众人和许明安的反应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许明安正要开口,那头忽然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 。
“你闭嘴!你不配当我的母妃!在我心里,我的母妃早就死了!”振聋聩,堪比自己那天的蚂蚁竞走。苏含瑾忍不住笑了下,随即脸色渐渐僵硬。
许明安看得不忍,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卫葭,你听我说。”
苏含瑾猛地拨开他的手,冲上前去。
摄像组灯光组团团围绕在布景旁,衣着红袍的九皇子站在庭院前,举剑指着母妃,说着属于他的台词。
苏含瑾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嘿,那谁啊,进镜头里了!”一个场记叫起来,指着苏含瑾怒道。
“卫葭……”剧组的员工都认得苏含瑾,等看清是他后,面色都有几分尴尬。特别是演婉妃的老戏骨,一直挺喜欢苏含瑾,此刻看着他复杂的脸色也是一阵心疼。
“搞什么啊?我刚才那场正入戏呢,他谁啊?”场中的九皇子不耐烦地道,手里的道具剑比划着,“还拍不拍了?”
这人看起来二十四五,长相也不是清秀挂的,穿上九皇子的大红锦袍,倒像是富商家的二世祖。可他态度蛮横,剧组的人还对他小意殷勤,一看就是有后台的。
“他就是卫葭。”叶辰从背后慢悠悠走上来,他一身太医扮相,看上去端的温文儒雅。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苏含瑾咬牙上前一步,叶辰只是笑吟吟地跟苏含瑾对视着,坦然得好像昨晚那些龌蹉事全然与他无关。
“哦,你就是先前的九皇子啊?”那个九皇子上下打量苏含瑾一番,从鼻孔里哼道。
“先前的九皇子?”苏含瑾茫然地念了一遍。他环顾四周,剧组的人或避开他的视线,或一脸怜悯,更多的事司空见惯和幸灾乐祸。
他终于渐渐领悟过来:“我被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