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拟将生死作相思(1) (第2/2页)
抛开之前被人戏弄的不快,前殿的繁华、绮丽其实很让许平君惊叹,只是一直紧张地不敢细看。听闻可以俯瞰百官盛宴,许平君忙催云歌带她去。
两人沿着云梯攀缘而上。抹茶和富裕知道上面地方有限,何况许平君和云歌两人聊兴正浓,肯定不想他们打扰,所以守在了底下。
许平君站到高处,只见万盏灯火,熠熠闪烁,人影歌舞,绰约生姿,宛如蓬莱仙境。
因为隔得远,只能偶尔顺着风势,听到若有若无的丝竹钟磬声,更让人添了一重曼妙的联想。
两人置身空旷的沧河上,头顶是青黛天空,对面是蓬莱仙境,只觉得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处。
云歌忽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是抹茶,笑着回头:“你也上来了?快过来看,像仙境一样美丽。”却是两个不认识的男子,隔着一段距离,已经闻到刺鼻的酒气。云歌立即叫道:“抹茶!富裕!”
底下无人回答,她的声音被死寂的夜色吞没。
云歌立即催许平君坐下,“姐姐,快点坐下,沿着这个滑道滑下去。 ”
许平君看到那两个男子,知道事情不对,忙依照云歌的话,赶紧坐下,却看到距离地面如此高,迟疑着不敢滑下。
当先而上的男子,一副公子打扮,看到云歌,眼睛一亮,笑着来抓云歌,“冯子都倒是没有哄我,果然是个美人!”
另一个男子伸手去拽许平君,“小乖乖,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
云歌在许平君背上踢了一脚,将她踢下去。可许平君的身子刚落下一半,就被大汉抓住了胳膊,吊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去。许平君也是极硬气的人,一边高声呼救,一边毫不示弱地用另一只手去抓打那个汉子。大汉一个疏忽,脸上就被许平君抓了几道血痕。大汉本就是粗人,又是个杀人如砍柴的军人,怒气夹着酒气冲头,手下立即没了轻重,抓着许平君的胳膊猛地一挥,“啪”的一声响,许平君被他甩打在冰柱上。
只听得几声非常清楚的“咔嚓”声,许平君的胳膊已经摔断,胸骨也受伤,剧痛下,许平君立即昏了过去。
云歌本想借着小巧功夫拖延时间,一边和男子缠斗,一边呼救,等许平君滑下后,她也立即逃生。不料许平君被大汉抓住,她的打算落空。
云歌看到许平君无声无息的样子,不知她是死是活。心内惊痛,却知道此时不可乱了分寸,厉声喝问:“你们可知我是谁?就不怕灭族之祸吗?”
云歌对面的男子笑道:“你是宫女,还是个很美丽的宫女,不过你的主人已经把你赏给我了。”说着左手一掌击出,逼云歌向右,右手去抱云歌。却不料云歌忽地蹲下,他不但没有抓到云歌,反被云歌扫了一脚。他功夫不弱,可是已有五分醉意,本就立脚不稳,被云歌踢到,身子一个踉跄,掌上的力道失了控制,将台子左侧的栏杆击成了粉碎。
云歌看到那个抓着许平君的大汉摇了摇许平君,看许平君没有反应,似想把许平君扔下高台,云歌骇得脸色惨白,叫道:“我是陛下的妃子,哪个主人敢把我赏人?你若伤了那个女子,我要你们九族全灭,不,十族!”
汉子虽然已经醉得糊涂了,可听到云歌那句“我是陛下的妃子”,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拎着许平君呆呆站在台上,不知所措。
云歌面前的男子呆了一呆,笑起来,“假冒皇妃,可也是灭族的大祸。除了皇后,我可没听说皇帝还封过哪位妃子。”一边说着,一边脚下不停地逼了过来。
那个莽汉虽没完全听懂男子说什么,可看男子的动作,知道云歌说的是假话,呵呵一笑,“小丫头片子,胆子倒……倒大,还敢骗你爷爷?”说着,就把许平君扔了出去,想帮男子来抓云歌。
许平君的身子如落叶一般坠下高台,云歌心胆俱裂,凄厉地惨呼,“许姐姐!”
孟珏瞥到云歌和许平君离席。心思微动,也避席而出。
云歌在宫内来往自如,可孟珏一路行来却需要回避侍卫和暗中保护云歌的宦官,所以孟珏只能远远随着她。
幸好看云歌所行的方向是去往沧河,那里十分清静,只偶尔有巡逻经过的侍卫,孟珏再不着急,决定绕道而去。
在屋檐廊柱的暗影中穿绕而行,突然一个人挡在了孟珏身前。
孟珏手中蓄力,看清是刘病已,又松了劲,“让开。”
刘病已未让路。
“百姓心中正气凛然的谏议大夫不顾国法礼仪,私会皇帝殿前侍女,霍光若知道了,定会十分高兴,送上门的一石二鸟。”
孟珏冷哼一声:“那也要霍光的耳目有命去回禀。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挥掌,想逼开刘病已。
刘病已身形不动,一边与孟珏快速过招,一边说:“云歌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你就不为她考虑吗?”
孟珏招式凌厉,微笑着说:“这是皇帝该考虑的问题,他既有本事留,就该有本事护。”
两人仍在缠斗,在隐隐的鼓乐声中,突然遥遥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许姐姐”。
孟珏和刘病已闻声,同时收掌,纵身向前,再顾不上掩藏身形,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沧河。
未行多久,就有侍卫呵斥:“站住!”
刘病已身形稍慢,匆匆解释:“大人,在下乃朝中官员,听到有人呼救……”
孟珏却是身形丝毫未停,仍快速而行。
暗处出现很多侍卫,想要拦截住孟珏,孟珏立即和他们打了起来。
孟珏几招内就将一个侍卫毙于掌下,侍卫叫道:“你身着我朝官服,私闯宫廷,还杀宫廷侍卫,难道想谋反吗?”
孟珏随手取过已死侍卫手中的剑,直接一剑刺向了说话的侍卫。
剑芒闪动间,说话的侍卫咽喉上已经多了一个血洞,大瞪着不相信的眼睛倒了下去。
孟珏冷笑:“想谋反的恐怕是你们。病已,我去救人,你立即回去找于安,通知皇帝。”
沧河附近几时需要这么多侍卫看护了?
云歌的惨呼,他和孟珏隔着那么远都已经隐隐听到,这帮侍卫守在沧河附近,却一无反应!
刘病已本想着他们出现后,这帮侍卫能有所忌惮,趁势收手,他也就装个不知道,彼此都顺台阶下,却不料这些侍卫毫无顾忌。他知道今晚此事危险万分,对孟珏说了一声“平君就拜托你了”,迅速转身,从反方向突围。
“许姐姐。”
云歌惨叫中,想都没有多想,就朝许平君扑了过去,只想拽住许平君。
先飞燕点水,再嫦娥揽月,最后一个倒挂金钟。
云歌这辈子第一次把武功融会贯通得如此好,终是没有迟一步,双手堪堪握住了许平君的双手,双脚倒挂在了台子右侧的栏杆上。
栏杆只是几根冰柱,先前男子一掌击碎了左面栏杆时,右面的栏杆已经有了裂纹,此时再受到云歌的撞击和坠压,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冰柱断裂的声音。
上有敌人,下是死地,竟然没有活路可走,云歌一瞬间,深恨自己怎么想起来建造这个东西。
男子听到冰柱断裂的声音,如看已入网的鱼,不再着急,笑道:“果然是个带刺的玫瑰。你若叫我几声‘哥哥’,我就救你上来。”
云歌此时因为身体倒挂,所以能清楚地看到高台下的情形。竟然看到台子,还有滑道底下布满了裂痕,甚至碎洞,而且迅速扩大中,架在台子一旁的云梯也早就不见。
虽然整个“冰龙”受到他们打斗的冲击,但绝对不可能断裂得如此快。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刚才他们在上面缠斗时,有人在底下已经破坏了整个冰龙。
云歌冷笑:“马上要见阎王了,还色心不减,真是其志可赞,其勇可嘉,其愚可叹!”
她打量了一眼那个已经碎裂得马上就要倒塌的滑道,想着如果把许平君扔过去。许平君的身子就会落在滑道上,即使滑道开始倒塌,那她也是顺着滑道边滑边坠,借着滑道,她下坠之力应该能化解部分,活命的机会也许还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