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四章 群臣皆可杀 (第2/2页)
当然,勤王军的到达暂时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勤王军是不可能被放进来的。
他们只能打进来。
而且只能在今天天黑前打进来。
一旦天黑,城内对皇宫的进攻就会恢复,就算他依然能撑过今晚,明天梁云龙的大军也会赶到,然后会从外面逼迫滇军留在城外,最终他还是要向大臣们屈服,重新给他们做傀儡。而且经历这件事之后,这些家伙会真正全力防范,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所以他必须在今天就结束这场战斗,然后真正完成对广州城的控制。
现在就看滇军战斗的结果了。
如果滇军失败……
那他就只能使用最凶残的那一招,同样也是真正破釜沉舟的一招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那样做,毕竟那样做的结果就是他也没有退路,而且是真正没有退路,还得要做好暴毙的准备。
“皇帝也会造反的。”
他感慨着。
这时候张举已经返回承天门,向外面那些大臣传达圣旨,然而绝大多数大臣却停下了。
看着这一幕的皇帝立刻笑了。
“万岁爷,这些狗东西怕进来后,被您拿下治罪,不敢进宫了。”
李凤笑着说道。
的确,大臣们绝大多数都被吓住了。
尤其是何维椅等人,更是没有一个敢进宫的,不带民团进宫,那一进来就得被皇帝砍了,既然这样当然不敢进宫,还是在外面继续追剿逆党最好了,最终只有陈长祚和许孚远进宫。
三元市。
其实就是三元里,这时候已经是个小市镇。
这样的小市镇在广州周围有的是,比如佛山就是,虽然佛山的规模有些庞大,都快赶上半个广州城了,但也改变不了它就是个市镇的事实,明朝南方因为经济发达,到处都是这样的市镇。毕竟在城里面做生意,还得受坊市,宵禁等种种的限制,但在城外就什么也不用管了,最终那些重要的物资汇聚之地,都会形成大大小小的市镇。
当然,三元市很小。
就是广州城市人口溢出的结果。
议事会耆老朱让阴沉着脸,站在附近山林中看着远处列阵中的两支军队。
滇军对广东新军。
七千步兵对一万步兵。
滇军参将梁高门率领七千步兵此前驻三水,目前勤王军就是以肇庆为总督驻节地,然后沐叡率领五万大军驻梅岭和韶关两道防线,而他本人驻防韶关。然后从韶关向南一路到肇庆几个主要城市都驻军,再向西一直到柳州,整个形成一个驻军链,控制水路同时控制贸易线。
然后收税。
然后以军队走私。
不过也不能说走私,毕竟关卡本来就在他们手中。
说起来也的确让广东士绅忍无可忍。
这不讲规矩啊!
而昨天傍晚得到消息后,梁高门立刻率军登船,然后走西南涌水道直奔广州,这样就避开了李好问在佛山组织的阻击直抵广州,不过这样的结果是他们必须进攻大北门,而这座城门是建在象岗上的,他们需要仰攻,而且还得面对越秀山上的大炮,总之会处于不利位置。
不过现在这并不是问题,因为议事会的决定很简单。
迎战。
出城迎战。
昨晚的战斗让议事会的耆老们差点打起来。
当然,不是因为没打进皇宫
这并不重要,因为皇帝终究还是在城里,只要外面的勤王军进不了广州城,皇帝那里的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一次打不下来,难道第二次还打不下来,总共就那点人,能撑住几轮进攻?
耆老们差点打起来的原因是战斗造成的附带损失太大。
一条繁华商业街几乎毁了。
那些店铺绝大多数都是耆老们家族产业啊!
所以面对到达的滇军,耆老们一致决定让新军迎战,死些炮灰总比守城然后炮弹落在城内,毁了他们的产业强,养着新军不就是在必要时候给他们卖命的吗?再说就才七千滇军,城内就算扣除昨晚损失的,还有参与进攻然后士气低迷的,至少也还能出动一万多,只要一战击败这支滇军,就能和梁云龙一起,逼迫后续赶到的滇军接受现实。
最终双方就这样在三元市摆开了决战的架势。
广东新军也是西班牙方阵,实际上也是葡萄牙军官指挥,甚至里面还有部分真正的西班牙军官。
这里是和吕宋贸易的。
广州过去出海的商船,绝大多数都是去马尼拉的。
所以这里的海商和西班牙人都有一定交情,而且马尼拉也是李旦的基地,从那里雇佣些西班牙军官并不难,所以此刻广东新军摆出的,是五个西班牙方阵组成的巨型方阵,在三元市外面的绿色中,看起来很是壮观。至于他们的对手当然不可能会这些新式战术,所以滇军还是老一套,也就是火枪与冷兵器混编然后火枪手五轮射。
两射三装填。
旧的战术还会和弓箭手间隔,然后以弓箭手弥补射速不足。
但现在新式铠甲的普及,让这种武器彻底退出战场,弓箭不可能射穿那些新式铠甲。
就算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可以,但那样的距离也没有意义了。
还不如上了刺刀。
所以滇军干脆清一色的火枪手。
最新式西方战术的军团和最传统大明战术的军团,就这样在这片绿色中准备好了搏杀。
“唉,使天下至此,衮衮诸公皆难辞其咎!”
朱耆老叹息着。
他是来监督这场战斗的。
但他不能出面,因为这是部分逆党作乱,所以才阻挡滇军入城,他作为议事会的耆老,万历二年进士,当然不可能出面带领。
在这里监督就行。
有什么事让身边的人去通知下面带兵的将领。
“阿公,咱们为何要同这些官军打仗?咱们不是尊皇讨奸吗?”
他身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好奇地问道。
“子壮,有些事你还不懂。”
朱让苦笑着说道。
“可是您教我做人,不就是讲要忠君报国吗?和官军打仗总不能算忠君报国吧?”
他外孙,现年只有四岁半的陈子壮很天真地问道。
朱让忧郁了一下。
“唉!”
他只能长叹一声。
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法回答啊!
就在此时,伴随着炮声响起,远处的两大阵型前方野战炮开火,硝烟在绿色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