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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离开母驼,跳到河里去,快呀,跳!”徐秀云高喊着,这是他唯一的逃生办法。
徐德龙纵身跳进河水中,公驼追逐到河边戛然止住,转身朝母驼奔去。
叭!叭!叭!鞭子三声震天炸响,徐秀云长蛇般的鞭子抖出威风。公驼被震慑住,纹丝不动。她用鞭杆磕碰公驼的腿,它驯服地卧下身躯。她拍拍它的脑门道:“瞧,你的媳妇有多漂亮,眼睛多亮,牙多白……”
徐德龙还躲在河水里不敢上岸,好在会踩水,淹倒是没淹着,可是他惊魂未定,身子瑟瑟抖。
“德龙,上来吧!”徐秀云驯服公驼,来到河边说,“你想喂蚂蝭(水蛭)呀!”
徐德龙心有余悸道:“它……再咬我。”
“只要你不抢走它媳妇,它不会伤你的。”徐秀云伸出手拉他,说,“瞅你衣服都湿透啦,快上来换换。”
徐德龙爬上岸,满身泥水,狼狈不堪。
“脱掉衣服!”徐秀云将徐德龙朝地窨子里一推,说,“穿我爹的衣服,我去给你的骆驼成亲。”
落在地窨子上的傍晚阳光很温暖,徐德龙披件破旧靛青色粗布大褂,浸在暖洋洋的日光里,透过敞开的门,凝望土岗下草地,可见穿大红短袖、秃领褂子的徐秀云在骆驼旁忙碌,背影像一团蹿跳的火焰。
夕阳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露着半张脸。徐秀云进来,从缸里舀瓢凉水,咕嘟嘟灌下去,道:“晚饭吃点什么?我做。”
“我……”徐德龙情意缠绵地望着她,“我是不是得走啊?”
“走什么走。”徐秀云眼里内容很多,说,“住下吧,我爹到亮子里耍钱,今晚就剩下我自己。”
他们谁都不愿失去这个美好的机会……荒原地窨子里,男女间该生的事已成为过去时,板铺上徐德龙、徐秀云裸着上身,面对面躺着。
“刚才你像那个……”徐秀云回味,故意不说出像什么。
“像啥?”
“公骆驼。”
“我曾找过你……只是再也没见到你,那匹小白马呢?”
“唉!”徐秀云伤感道,“让爹牵去耍钱……”
“一匹漂亮的马啊!”
“爹输红了眼,什么都往赌桌上押,连我也被他输给国兵漏儿……德龙,没觉我变了吗?有时连我自己都吃惊自己的变化……我杀过人,你信吗?”
“说出大天《东北方言词典》解:大天,牌九里的天牌,以点数最多暗喻“最大”(程度)。来,我也不信你敢杀人。”
“就是前几天的事……那天公骆驼像今天撵你一样撵他,我没告他往河里跳……公骆驼把他撕成碎片。”
“国兵漏儿死得一定很惨。”
哈哈!徐秀云大笑,笑过便哭道:“他糟践我三年,三年啊!”
徐德龙用搂紧的方式安慰她,地窨子外面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