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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病我心里知道……”他不由得拐到四弟身上,刚要开口咽回去要说的话。
“大哥,院子不严实再修修?”
“修了,炮手增加到三名,按理说没啥不安全的。”徐德富晚上失眠病根在德龙身上,前后几件事搁在一起想,觉得四弟不好弹(对付),明显系了仇疙瘩恐怕一时难解开,兴许这辈子就解不开了。死一窝烂一块传统的大家庭观念,是徐德富追求的目标,越是这样越自责当家失败,挽回是他一直努力做的事情。
一轮明月当空,徐家大院影壁墙前摆放两张八仙桌,桌子上盘碟盛着葡萄、西瓜、月饼。
徐德富挨着徐德成坐在一张八仙桌前,他心事重重地遥望星空。
“大伯,大伯看什么?”侄女四凤问。
“看你的太爷、太奶、爷爷、奶奶们。”徐德富说。
四凤望天空,天真地问:“他们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多一颗星星。将来大伯死了,就会有一颗星星在天上,到那时,你就看见大伯了,四凤。”徐德富伤感地说。
“我还是不懂,大伯……”
徐德富对月伤怀,眼睛里有亮晶的东西在闪烁。
“四凤,到你大娘那去!”徐德成撵走女儿,说,“她会讲小话儿(民间故事),让她给你讲。”
三江民间,尤其是乡村的女人没几个人识字,谈不上读书。小话儿成为一种阅读,更是消遣。谁都能讲上一个两个,徐郑氏属于故事篓子,小话儿多得是,正如歌谣云:小话儿,小话儿,
讲起来没把。
三根马尾织件马褂,
老头儿穿八冬,
老太太穿八夏,
孙子补一补,
穿到七十五。
四凤跑向另张八仙桌子。徐郑氏、二嫂、三嫂、丁淑慧四个妯娌唠嗑儿。她央求道:“大娘,讲一个小话儿。”
“谁给你出的主意?”
二嫂瞥眼徐德成,说:“还能有谁,骑马挎枪的人呗!”
“一想准是他。”徐郑氏说。
“大娘……”
“嗯,听什么四凤,笤扫疙瘩成精?”徐郑氏问。
“我娘讲过,讲别的。”四凤说。
三嫂揪粒葡萄放进嘴里,说:“我听你大娘讲的呢!”
这边热热闹闹,一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不止,还有几个孩子,徐郑氏讲一个诙谐小话儿,不时响起笑声。
“唉!”徐德富唉声叹气,仍旧伤感,中秋这样的日子太容易让他伤感。越往团圆上想越缺憾……“大哥,你心该敞亮些。”徐德成劝道。
“几年来八月节人就不全科,前几年是你二哥杳无音信,今年又是德龙,哪一天,你们部队开拔……来家的人一年比一年少啦。应了那句古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啊!”
“大哥,你为这个家,为我们兄弟几个操碎了心,我们内心感激你。”
徐德富举头望月,一片黑云飘向月亮遮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