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五三》有生命 第30节 (第2/2页)
第35章 父亲(一更)
陈清浊现在知道这个女孩子并不是什么恃美行凶不三不四就知道勾着他儿子的女孩儿了。
非但不是, 成绩上竟还能反压他儿子一头。
所以看到伍珊的时候, 陈清浊的神情还是有些微妙的, 而且他还听见她说什么不压马路只压题??
他这时再一看她浑身的打扮,除了那张极为漂亮的脸, 衣着打扮确实挺低调朴素的,不像是什么狐狸精。
何况提醒儿子小心女人也不能当着女人本人的面吧?他又不蠢。
所以他只能对伍珊挤出一个假笑:“嗯,压题挺好的,再接再厉吧,但是男女同学之间还是要注意保持距离,你说是不是?”
伍珊很奇怪,怎么人人都觉着她和司陆没有保持距离呢?
但对方毕竟是个长辈,态度也算是变好了, 她自然不会顶回去,只是点头肯定了前半句:“自然,压题是我的终身事业, 我会继续努力的。”
陈清浊在心中想这还是个书呆子, 压题也能当终身事业?是要当学生一辈子吗?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儿子输给这样死读书的人几分其实也不算什么, 走上社会以后, 还不知道谁优谁劣呢。
这么一想他就放宽心很多,又道:“那你就先回家,这么晚不回家, 爸妈肯定急了吧?我和我儿子再聊两句。”
……
陈清浊想聊自己在事业上遇到的难题。
他和司凌离婚之后虽说是净身出户,但凭借这几年藏的一点私房钱,还是创过好几次业的。
最近一次就是去年的事。
那个时候他跟着自己靠钱堆出来的好兄弟, 有幸参加了个高端饭局,席间有不少市里的高级官员。
他就听教育局局长说了个消息:上头即将开始高考改革,福建卷终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陈清浊当时就心头一动,自觉眼光非常长远,透过这个现象看到了本质的商机——
就福建卷这么简单的卷子,一旦福建考生转考全国卷,肯定会压力陡增,对补课的需求一定会暴涨,那到时候教育行业不就要蒸蒸日上了吗?他如果能抓住这波教育改革的春风,办一个教育培训机构的话,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陈清浊当时开的混凝土公司正处在倒闭的边缘,于是也不管两个行业跨度多大,脑袋一拍就决定换片天地再战,反正朝中有人好办事,卖土和教书又有什么区别?
陈清浊说干就干,从二中请了好几个名师坐镇他的清浊教育,可惜一中的他暂时挖不来,好在二中也差不了多少,有这些老师在,机构的权威性总是有了。
其实公立学校的教师一般是不允许赚这种外快的,但陈清浊自然凭了点手段让教育局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新机构办的轰轰烈烈声势浩大,陈清浊甚至还单方面邀请了个明星来当代言人,请的就是出身修隅的那位童星,今年同样高三,凭艺术生身份进入修隅一中的田启。
当然这位“代言人”并不是很给力,回校考试的次数不多,但凡考了,成绩必然年级垫底,一份份全部不及格的成绩单在网上广为流传,陈清浊只能灰溜溜地再把他的照片从小广告撤下来。
有对他的过往知道不少的朋友这会儿便建议了:“你儿子司陆可是个大学神,全市乃至全省都有名气的,这不就是个活招牌吗?你不拿他当噱头,弄个明星做广告不是犯傻吗?”
“拿他当噱头,司家那边肯定又要搞什么阴险手段害我,这些年我做什么什么不成,背后一定是司凌搞的鬼,这回我还是别上赶子给自己找麻烦了。”
“要我说,这么个儿子,可是受用终生的财富,你当时怎么不把他的抚养权争到手呢?”
陈清浊自嘲地笑了笑:“你也知道司家势大,我怎么可能斗得过?”
“我看司凌对他也未必有多好,买了套房子就让他一个人住那儿自生自灭呢。你抓住机会多跟他处好关系,只要他跟你亲,抚养权在谁手里都不打紧。”
陈清浊摆摆手:“别说了,我哪儿有那个时间,那小子精着呢,冰块似的捂不热,我还上赶着去贴那冷屁股做什么?”
陈清浊说着不贴冷屁股,但到了真的需要司陆的时候,到底还是上赶子来了。
司陆被他缠得不行,本也想让伍珊先回家,但是回家必经的一条路上最近多了不少飞车党,他不太放心,便只能把陈清浊带到一边,尽快把他这事掰扯清楚,他长出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想找母亲做什么?”
陈清浊警惕地看了伍珊一眼,看司陆没让人先走的意思,终于不打算在这事上浪费时间下去,才道:“我和你说实话吧,你爸我这些年为了谋生,拿钱给上面打点过不少人,毕竟你妈一直把我往死路上逼,我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好好地活下来……”
他先诉了一段苦,然后才转到正题上:“现在纪委查下来了,咱市里上面那些人和底下这些小企业的关系都被摸得一清二楚,已经快查到我这边来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也会被抓去,所以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来找你妈帮帮忙,她肯定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有个坐牢的父亲吧?”
“你给了多少?”
“不多,今年就五万。”
“今年?”
“是,还有以前几次,其实加起来也就一百万而已。”
对于司陆的家世来说,百万确实不多,在修隅也就能买套小房子,但问题就在于——
“你哪来的这笔钱?”司陆一下子就觉出不对,陈清浊这些年创业虽然赚了一点钱,但拿出百万来行贿,实在是有点多了,“而且如果只是行贿,你不至于这么慌张吧?你的钱是不是有问题?”
儿子太聪明真的不是一件好事,陈清浊慌了一瞬,强自镇定下来,还是一口咬定自己只是给了钱。
“可是你既然觉得这几年是母亲在背后害你,你怎么会相信在这件事情上,她不会落井下石呢?”
陈清浊当然也怕这个,可是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抓着司陆的手道:“司陆,帮帮我……”
“我不会帮你。犯了罪就去坐牢,我不介意自己父亲是不是罪犯,我妈也不会。所以你即使找到她,她照样不会帮你。”
司陆抽出自己的手,看向陈清浊到底有些狼狈的样子,最后还是道,“行贿罪如果自首的话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与其找我母亲,不如自己去警局。”
“你还是不是我儿子?有这样想让父亲进监狱的儿子吗?”陈清浊听得气急。
司陆的声音很冷:“你犯了法,该承担的责任是逃不掉的。”
他又和陈清浊说了两句,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显然让陈清浊火气很大,伍珊远远看着陈清浊又大发雷霆了一通,最后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