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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去扶若雪,被若雪赌气般地推开,哭着:“你不要碰我!神婆说得对,你就是我家的灾星,原先我家好端端的,可就从你进门,什么灾祸都跟着来了,你就个扫把星、丧门星,你离我们远一点!”
“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们吗?这一桩桩事全都让我摊上了,我怎么办?我也想装着看不见转身离开啊,我真的是想——可我答应了牛二,要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去。”说完,疏影闭着眼睛,抬起头让大雨冲刷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来到家栋面前,背起家栋前行,完全不顾坐在地上的若雪。若雪看着疏影走远,只好起身去追,并在后面撑开一件衣服,为家栋挡雨。
雨下得太大了,三人只好来到一个破庙里避雨,破庙里到处是杂草断墙,四处漏风。
若雪想点一个火堆,可火柴受潮,怎么划不出火来,她烦躁地将火柴丢到一边。疏影捡起火柴,在手心中搓搓,吹吹,小心一划,起火了。疏影将火堆点起,用一个破罐子煮水。
若雪去看熟睡的家栋,摸摸家栋的头“天啊,怎么这么烫?家栋烧了。”
疏影赶紧过来:“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哪儿去找医生啊?”
若雪抱怨疏影一定是走错了路,疏影忍着没争执,准备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人家。
疏影打开破庙的木门,刚要出去,突然现门口站了五六个穿着蓑衣斗笠的男人,个个身材高大皮肤黑黝。
疏影被这阵势吓得一个趔趄。男人们根本不顾目瞪口呆的疏影,粗鲁地推开她就闯进门来。
“大哥,这里有火。”
“大哥,你先喝口热水。”
其他几个男人围着一个魁梧高大的人一口一个大哥地喊着。
若雪一见,一把夺过水碗:“我弟弟生病了,他要喝热水。你们这是强盗啊,上来就抢。”
疏影见状,赶紧挡在中间“各位大哥,水你们尽管喝,给孩子留一口就行。”
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人一脚将水罐踢翻:“老子千辛万苦从山上跑下来,却被你个小娘们骂成强盗,好,老子今天不抢点东西,还真对不起这个名头。兄弟们,上,看看有什么值钱的……”
若雪一听急了,操起一根木棍,摆出一副拼命状:“姑奶奶我憋了几天的怨气,正想找人撒撒呢。”
疏影赶紧伸手拦住:“各位大哥,手下留情,大家同是落荒之人,就算不能风雨同舟,也至少做到相互包容吧。我们也是被迫逃难,所以身上也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大哥们不嫌弃,就收下这对耳环。我这个妹妹说话没有轻重,还请各位不要计较,行个方便。”说着,摘下耳环。
几个男人听了疏影这番话,觉得在理,就不再纠缠。若雪还要逞强,被疏影紧紧拽着,动弹不得,一赌气坐下。
同在屋檐下,大家聊了几句,便慢慢熟络起来。原来这几个男人是谢家煤矿的矿工,不肯给日本人挖煤,就逃下山了。几个人知道疏影和若雪的来历后,纷纷表示歉意,将耳环还给了疏影,还找出了随身携带的清凉丹给家栋服用。在表达了对谢家老爷的敬仰之情之后执意要离去,不再打扰他们。疏影看着雨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留他们一起在庙里躲雨。这一夜,三番五次折腾了之后总算要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放晴了,太阳早早就开始挥它闷了一夜的余热,大家互道别离。
若雪执意要先去天水镇。疏影拗不过她,只要随她一起前往。
疏影摸了摸家栋的头,烧倒是退了,但这孩子一点食欲也没有。便去前面的小溪里打算取些清凉的溪水。
若雪安慰无精打采的弟弟:“家栋,我们再坚持一下,天黑前我们就可以赶到天水镇了,但愿文轩哥还没有动身去上海,只要见到他咱们就有救了,他一定不会不管咱们的。”
望着远去的疏影的背影,若雪心里嘀咕:我们干吗要带这个女人一起去,这个扫把星带给我们谢家的厄运还少吗?若雪想了想,她将家栋安顿好,又将疏影的包袱丢在路边,自己领着家栋走了。
疏影端着一碗水回来,不见他们两个人,急得大叫若雪,当她看见路边自己的包袱时,顿时明白了一切。
疏影坐在路边,内心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一味地执着下去,还是掉头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中去?她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是欠谢家一条命,可不是不想还,是还不起啊。一个骄横跋扈的大小姐,一个痴痴傻傻的病孩子,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承担的了呢?看着手中的包袱,苦笑了一声。心想: 这样也好,你们弃了我,也算解脱了我,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疏影背着包袱走到一家农户小院前。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只好借宿在一户农家,这家的女主人是个厚道的人,给她熬了些绿豆粥,拌了盘清爽祛暑的野菜,把土炕也清理的干干净净,好让她吃完饭能歇歇脚。并关切地告诉她,这里离码头不远了,明天可以踏踏实实赶上早班轮船。
这一夜,疏影休息的并不好,噩梦连连,头上带着枪眼的谢炳炎和浑身是血的牛二交错出现在她的梦里,责怪她丢下了若雪和家栋。疏影坐起,吓得脸色惨白。顺手一摸自己的额头,全是冷汗。她决定去趟天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