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我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第2/2页)
陈世雄轻轻抚摸着照片里的卢娜,“我不信流言,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卢国光竭力阻止了妻子拖着女儿去俄罗斯攀登厄尔布鲁士山,直面内心恐惧、治疗抑郁症的疯狂行为,卢娜也会死在那里。”
徐继祖说他是抛妻弃子的魔鬼,陈世雄说他是个拯救女儿的好爸爸。
刘顿问,“徐继祖到底是不是卢国光的儿子?网上的DNA报告是不是他故意放上去的?”
陈世雄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为什么欧米伽科技非要在绿岛举行融资布会?为什么徐继祖不请自来,出现在慈善拍卖会上?为什么欧米咖科技的拳头产品悠悠人工智能出现半夜大笑等等系统故障后,还能在C轮融资得到八十亿投资?你的前任未婚夫真是好手段,用NDA报告要挟亲父亲。”
言下之意,这都是真的。刘顿当即把徐继祖从各种通讯软件里拉黑,这种人太可怕了。
陈世雄从瑜伽垫上站起来,“上次你救了我和卢娜,总想着要怎么感谢你,择日不如撞日,你说想看乔治马丁的手稿,我这就带你去博物馆,戴上手套,随便你怎么看。我是馆长,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这比请吃饭什么的好玩多了。戴着白手套,翻看着一张张手稿,烦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刘顿觉得自己小半生有所失,也有所得,她要把公司做成百年老店,创立自己的品牌,她还要寻找爷爷的踪迹……她还要享受生活,体验生命的精彩。
这样一想,刘顿又充满了力量,糟心事就让它过去吧,没有什么能阻挡她追逐目标。
兽夹村,夜里,寒风呼啸。
考古队的临时宿舍就在村小学教室里,男人一间,女人一间,都挤在由一张张课桌拼成的大通铺上,取暖基本靠拥挤产生的热量。
单薄的玻璃窗不足以抵挡山间的严寒,集小学校长、卫生员、小卖部老板等身份于一体的村长在窗户外面钉了一层塑料膜。
被褥下铺着一层厚实稻草的保暖,一群男人睡冷床,全靠火力壮。
唐伯爵提着箱子,在荒野上狼狈而逃,他躲在树丛里,拿出洛基亚蓝屏手机,一遍遍拨打,但始终没有信号。
“城城?回家吃饭了城城!”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的小名,是母亲,她怎么来了?
他无法对母亲的呼唤置之不理,走出了藏身所,立刻被一群鬼魅般的人影包围。
为的那个人提着录音机,循环播放母亲的声音,引他现身。
“把东西交出来。”
“不,我答应过导师,护送国宝回家。”
包围圈越来越小,都盯着他的箱子,他把心一横,用一副手铐将箱子和自己的手绑在一起,拔腿狂奔,冲出包围圈。
渐渐的,人影幻化成狼群,他被头狼扑倒,群狼撕咬过来,而他的武器只是个洛基亚手机,很快,他的脸被咬的血肉模糊,狼群撕碎他的衣服,“钥匙呢?”
他笑了,口鼻往外喷出血沫,呛得他咳嗽起来,他们找不到的: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他就扔掉了钥匙。
他就是死,也要死在国宝旁边。
“一群废物,开锁的方式,不止钥匙这一种。”一头狼狠狠咬向他的手腕!
啊!
唐伯爵蓦地睁开眼睛,原来睡在旁边的肖队长不知何时翻了个身,脑袋枕在他的左手上,四肢摊开,像个大螃蟹,被子也蹬到肚脐以下。
十八年前,他也曾经和肖队长参与野外考古,也是挤在一起睡大通铺,肖队长螃蟹般横行霸道的可怕睡像至今未变。
唐伯爵慢慢抽出被肖队长压得麻木酸疼的手,噩梦使得他心跳狂乱,隔着玻璃窗和塑料膜,看见厨房出朦胧的光亮。
他悄悄起床,把自己的被子盖在睡觉不老实的肖队长身上,免得他着凉,去了厨房,冲了一碗红糖水,血糖缓缓回升,低血糖导致的眩晕心慌感渐渐消失。
唐伯爵洗了手,挽起衣袖,开始擀包子皮——
他急需做一些事情,来冲淡噩梦,转移注意。
老村长正在包豆腐粉条素包子,这是考古队今天的早饭,两个男人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但配合默契,彼此间已是很熟悉的关系了。
考古队有严密的保密制度,唐伯爵这个法国人在考古队的身份是临时技术员,只负责3D扫描仪的使用和数据录入,不许参与挖掘和文物出土工作,因而不需要像其他队员那样整天灰头土脸在考古现场。
作为考古队最闲的临时工,唐伯爵每天在空空如也的村子里转悠,或者和留守山村的老人们聊天,晒太阳,打听兽夹村过去的人和事。
考古队都觉得唐伯爵带昂贵的设备支援山区田野考古,是厌倦了都市繁华,来体验淳朴乡间生活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只有老村长的老父亲看透一切,他坐在村口麦场大石磨上,戴着几乎没有摘下来过的雷锋帽,双手揣在军大衣里,胸口口袋一排毛/主席像章在夕阳下铮铮亮,“你是在想一个女子吧?”
唐伯爵很意外,差点从石磨上摔下来,“您……您为什么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