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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意义上来讲,楚星渊与玄冥魑并无恩怨,只是为了争名夺利罢了。楚星渊趁着正魔大战在其中搅混水捞好处,最后引来了玄冥魑的注视,他现楚星渊越来越强,心生危机感,追杀了他一段时日。楚星渊躲藏数十年后功力大涨,与玄冥魑决一死战后获胜。
玄冥魑兵解转世,失去了魁的魔道顿时像一盘散沙般被以正气宗为的正道打压,最终楚星渊站出来力挽狂澜,成为了此次正魔大战的最大赢家。
楚星渊不是什么好人,他与玄冥魑也是成王败寇,没有私人恩怨。若他不想成为魔道尊者,倒是不会再杀玄冥魑,只是没想到这一世他们竟要提前相遇了。
不过一个筑基后期的修真者,同现在已经是大乘期的魔道尊者,自己怎么看都没有胜算。元易倒不是想要让玄冥魑杀楚星渊,他现在也不清楚玄冥魑的存在,想要借刀杀人的那柄刀是守护火莲的毕方鸟。
元易压根不认为楚星渊能够抢夺到火莲,这才让他去的。届时他一定会在火莲盛开是到场,暗中夺取火莲。
“很热闹啊……”楚星渊摸着仙君的下巴道。
楚星渊先是用传讯符向掌门复命,告诉他自己已经苏醒,已经诚心悔过,会立刻启程去栖凤岭摘取火莲。接着打丁甲回执事堂,命他们继续按照自己之前定下的规则行事。现在大部分闹事的弟子都被楚星渊关到了思过崖,执事堂弟子的任务还是很轻松的。
打点过一切后,楚星渊这才带着已经在他怀中睡熟的仙君离开了天一派。
小猫长得是很快的,三个月不见,乌衔云已经很大了,相遇时不过巴掌大的小猫现在需要少年楚星渊用两只手才能将他完全抱住,洗过澡后,背脊上的毛又黑又亮,摸起来手感异常的好。
楚星渊心中一暖。
前世自己孤身一人,有时受伤数十年,随便找个隐秘处藏起来都不会有人想到去寻找他,其实他前世执意要做魔尊,除了想要身居高位不再被人轻视外,又何尝不是希望有人能够记得自己呢?
他的母亲被亲生父亲害死,楚家长辈也全都不在了。父兄弟弟都是楚星渊杀的,师父更是居心不良。他只有一个人,做了无数十恶不赦的事情后,内心深处却还是孤独寂寞的。
他不信赖曲北捷,却给予这个曾经对他施以援手的人最大的信任,这种感觉十分矛盾,楚星渊本能上并不相信曲北捷,对这个由正入魔的修者始终带着一丝防备。可他又希望相信曲北捷,毕竟曲北捷于他微末时对他有恩,无论这恩义是否有目的,都不能否定曲北捷所做的。
楚星渊试着去相信曲北捷了,他努力做到,可惜曲北捷并不值得他信任。
楚星渊是恨曲北捷的,但并不是恨他杀了自己,而是恨曲北捷亲手敲碎了他不再孤单一人的幻想。神魂被凶魂撕扯时,楚星渊在意的不是自己生命,而是这一世他至死,竟然都只是一个人。
按理说,修真者踏上大道之路原本就是孤单的,无论生命中遇到过多少人,哪怕是结了神魂相契的道侣,最终飞升的也只有自己一人,若是无法承受这种寂寞,根本不可能堪破大道。
可楚星渊就是害怕孤单,似乎从出生起,他骨子里就需要着温暖,似乎他本该有个人陪伴,无论生死无论祸福,他们都一直在一起。他遍寻不至,即使登上了权力的巅峰,却依旧找不到这个本该刻在他神魂深处的人。
重生的时候,在将奄奄一息的小猫拥入怀中时,楚星渊便本能地被那温暖吸引了。似乎整个神魂都在呼喊着不要放开掌心的柔软,灵魂在渴望着与他相伴了千万年的伴侣。
似乎前世兜兜转转,也只是在寻找他。
低头亲了亲小猫干净的额头,换来懒洋洋的“呼噜”声,折腾了三个月的仙君实在是疲劳,都没心情教训仆人的不敬了,只是象征性地挥了挥爪子,爪尖却没有伸出,爪垫贴在楚星渊的鼻子上,嫩得让人心痒。
“快些化形吧,我的仙君。”楚星渊握住仙君的小爪子,柔声道。
他已经开始幻想仙君化形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了,会不会还是一脸骄傲地仰着下巴,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摸一把他的头呢?
化形后还愿不愿意将自己抱着他,搂着他入睡呢?
想到这里,楚星渊心又痒了,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妄想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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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派距离栖凤岭并不遥远,楚星渊很快抵达目的地,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尽管还没有进山,他便已经感受到这座山上浓郁的火行之气,若是能够在此山中修炼,对他定然大有好处。
前世火莲出世时楚星渊还在沈家饱受折磨,并没有来过此处,也不晓得玄冥魑一个魔修抢夺火莲要做什么。
楚星渊重生至今,无论是对沈家还是天一派都十分熟悉,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地方,心中充满了警惕。他现在只是个筑基后期,别说玄冥魑,就是曲北捷都不够他打的。
说曹操,曹操到。楚星渊刚刚想到曲北捷,这人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师弟,你出关了?”曲北捷主动向楚星渊打招呼,并道,“恭喜师弟境界又有突破,照这个速度下去,师弟说不定可以在英杰大会前便突破金丹期。”
曲北捷表面一副为师弟开心的样子,其实心中不知呕成什么样子。楚星渊就爱他这口不对心的模样,似看戏一般悠然道:“那是自然,我还想要在这一次的英杰大会上夺得魁呢。”
这当然是在说胡话了,魁肯定是仙君的,楚星渊前世已经尝过了万众瞩目的滋味,觉得也就一般,还不如摸摸仙君的毛来得舒适。这一世倒不如叫仙君出风头,楚星渊就愿意将仙君捧到世间最高的位置。
说起来玄天帝君也是这个爱好,仙界的玄云峰便是玄天帝君成为仙帝后用法力亲手堆出来的仙界最高山峰,放到俗世可能就只是个猫爬架,只是仙帝法力高强,猫爬架的规模也就大了许多,当真是世间最高的地方。
曲北捷被楚星渊堵得体内真气都乱了,好在想起他马上就要死在毕方烈火之下了,曲北捷的气倒是平了,还是一副温文尔雅君子如玉的模样道:“那为兄便先恭喜师弟了。”
心知曲北捷等着自己询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好表态说他不放心自己,是前来相助的。楚星渊就是不开口问,反而坐在一块石头上,低头专心撸猫。
曲北捷:“……”
好在曲北捷脸皮够厚,没人问他也会自己开口:“我知道师弟被罚来此采火莲,担心师弟遇难,便偷偷下山来相助,连师父都不知道此事。”
换成旁人收到这样的善意怎么说也会道一声谢,楚星渊却偏偏反其道行之:“多事。”
曲北捷:“……”
他就是脸皮再厚,也没办法与楚星渊交流了。只好尴尬说既然师弟有信心,那他便不多叨扰了,留下一张传讯符,言明他就在附近,若是有需要可以叫自己。
曲北捷转头一走,楚星渊便将传讯符用掌心的真火烧了。
作为被仙君包养的人,楚星渊想要对付曲北捷,只要给仙君梳梳毛,吹吹枕头风,仙君便能赐下一两个仙器,根本不需要他多废心力。楚星渊之所以留他一命,为的不过是公道正派罢了。
说来也怪,前世魔尊楚星渊欺师灭祖杀父弑兄,修真界无数黑锅都扣在他头上,楚星渊却毫不在意。这些事有的是他做的,有的却是别人诬陷。楚星渊不在意自己的名声,随便其他人怎么说,他还做那个心狠手辣的魔尊。
可是这一世,将来仙君是要化形的,仙君一定是修真界最美丽最高洁之人,楚星渊可不想连累仙君被人唾弃,就一定要有个好名声。
刚刚进入天一派时他还想着像前世一样进入魔宗呢,现在却只想每日都过着抱猫看云的悠闲日子。
正想着呢,一个阴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方才烧符用的是太阳真火?”
楚星渊与乌衔云瞬间寒毛都竖起来,怀中仙君没有作声,肌肉却紧绷起来,随时准备攻击。
在古荒时期,乌衔云整日对着玄天帝君叫,嫌弃他这个嫌弃他那个。可真遇到危机时,小猫就是被妖兽咬得遍体鳞伤都不会出半点声音的,瞪着竖瞳护着自己养的人,凶恶得很。
这个声音楚星渊前世不止一次听过,正是玄冥魑。
安抚地摸摸仙君的猫,楚星渊转头,见一容貌妖异的血衣男子,通身杀气,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一般,正冷冷地望着他。
楚星渊并不怕玄冥魑,安抚地顺着仙君的毛,冷静答道:“阁下是魔修?”
玄冥魑自知身上血气过重,就是手下心腹见到他有时都忍不住畏惧,眼前少年竟然还有心情撸猫,不仅略有好奇,并未追究少年的无礼,反问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楚星渊道。
接着便低下头,显然不想再与玄冥魑交流。
能不能不要再放杀气了?他已经很努力安抚仙君,不让他唤出仙君一招将整个栖凤岭给砸了,楚家后山有一个就行了,太多会伤及无辜。纵是无意,也会沾上因果,日后飞升会变得困难。
妖修飞升本就困难,楚星渊可舍不得仙君被天雷伤到。
“小子,你胆子很大。”玄冥魑大概是有着魔尊的通病的,语气中竟带上一丝赞赏,“看你衣衫,是天一派的亲传弟子?你可知我们魔修遇到像你这样的正道修士会如何做?”
楚星渊心中暗暗叹口气,玄冥魑与自己当真不同,前世他若是见到这种胆敢最自己不敬的人,必先教训了,让他学会在强权面前低头后再说。
正当玄冥魑等待眼前少年说出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吾等正道门人不屑于与你这样的魔修为伍”时,他听见少年用清脆的声音道:“一般来讲,魔修若是遇到女修或生得俊朗好看的男修,定是先采补一番,若是用着还合心意,便收下做个炉鼎;要是三贞九烈的叫得太厉害,直接掏了丹田,金丹元婴用来炼器或是炼药,神魂则是拿去做凶阵的阵眼。要是长得难看的,就省去炉鼎那部分。像我这样的少年,似乎也有魔修好这一口,或许会抓回去先用摄魂术控制后,玩够了再说。
另有一些魔修似乎还有特殊嗜好,喜欢困住正道修士折辱,听他们叫骂或是求饶都会很开心。
还有些修炼邪术的,或许还会用正道修士的身躯炼制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总是很恶心就是了。”
玄冥魑:“……”
这少年怎么好像比自己还了解一般?他只知道炉鼎和炼丹炼器炼阵,后面那些都不清楚,更不知道男修也可以用来做炉鼎……
楚星渊瞧着玄冥魑,突然觉得这位魔尊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单纯。前世他未与玄冥魑有过太多接触,他们知晓彼此时就已经站在对立面,根本没有了解对方的机会。
印象中的玄冥魑只有他是血修,杀起来很难这一点了。
血修是魔修中最难对付的一种,他们只要有半点神魂逃出去,给他们时间和血魂便能完全恢复,楚星渊前世将玄冥魑逼得兵解转世可是废了好大功夫。
血修之术是天地间最难修炼的术法,能够忍受这等痛苦之人,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坚定的意志。
“我用得的确是太阳真火。”楚星渊突然道。
重生一世,他用另一种身份与眼光去看这个修真界,似乎能够看出一些与前世不同的东西。
他突然回答让玄冥魑微微一愣,转而一把抓住楚星渊的脖子,将矮自己不少的少年拎起来,阴狠道:“单火灵根,体内还有太阳真火,小子,算你运气不好,遇到了我。
火莲马上就要成熟,我这儿正好还缺个容器。”
楚星渊勉强用真气护住自己的脖子和怀中仙君,心道敌人就是敌人,不管重生几世,他与玄冥魑的立场都是相对的。
少年的腿够不到地,在空中挣扎了几下,楚星渊艰难道:“……放……开……我……”
“呵,”玄冥魑脾气果然如传说中一般阴晴不定,刚刚还对楚星渊心生好奇,现在便将他视作器物一般,毫无感情道,“等你成为我业火红莲的容器之后,便会放开你了。”
业火红莲啊……前世玄冥魑的法器,威力相当恐怖,若不是楚星渊体内有太阳真火,早就被他给烧成灰烬了。
原来是为了炼制法器才盯上了火莲,不用想,业火红莲的根骨定是用那只被元易打死的毕方鸟的骸骨炼制的。玄冥魑打得是火莲与灵兽都要的主意,比元易可狠多了。
感觉到自己已经抱不住怀中的猫了,楚星渊用十分怜悯的目光看着玄冥魑:“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你说什么?”突然听到一个筑基后期的少年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玄冥魑不仅怀疑听错了。
楚星渊被他越勒越近,双手无力,松开了怀中的猫。
小猫落地,对着玄冥魑出一声相当凶狠的“喵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