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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萧泽发愣半秒,晃过神后比先前笑得更厉害。他姥爷还在的话得将近八十了,解老才六十出头,只不过病痛磨人,已经花白的头发和颓丧的状态分外显老。
萧泽不知道自己撒什么癔症,居然抬手拂了拂解老被风吹乱的白发,他动作顿在半空,解老也僵着没动,对视了三五秒钟后,两人齐声笑出来,甚至扰了经过的行人。
林予这期间给几个老头老太太算命,但旁边的动静始终注意着,这会儿靠过来小声问:“哥,你是不是想你姥爷了?”
“嗯,是有点。”萧泽没有否认。
有一种人擅长把全部的脆弱情绪都埋藏心底,风吹不开,雨淋不透,不定什么时候遇见某个人,撞进某处情境,自动就土崩瓦解了。
萧泽就是这种人。
他父母走得早,萧名远和孟小慧基本没在他的记忆中留下只言片语,唯二的两个亲人就是姥姥和姥爷。孟老太不着调,也不是耐烦孩子的人,从小基本是姥爷把他带大的。
萧泽笑完没说什么,但情绪一点点从眼底涌现,有很轻很淡的眷恋,有几分亲切,余下的是还没散净的笑意。解老抓住轮椅轱辘用力,靠近长椅伸出左手,笨拙地拍了拍萧泽的肩膀。
人生都有遗憾,他曾日日期盼自己的孩子能成绩优秀,能品行端正,没能成功,但此刻结交了一个各项达标的,便什么也阻挡不住欢喜。
接连两天,萧泽和林予左右不用上班,于是都带着解老出来转悠,也渐渐感受到了老头心里的苦闷。首先从健康人变成坐轮椅,光这一项就够痛苦了,再加上其他种种,每当想上床睡觉,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想自己洗澡,每一次行动受阻,内心的消极情绪就会增加一点,日积月累,全都憋在心里。
下午把解老从书店送回家,他们俩溜达着往回走,林予有感而发:“我姥爷是得急病走的,没有受太大的罪,解爷爷这种病真的太折磨人了。”
萧泽说:“其实有些老人得半身不遂之后,就自杀了。”
林予皱着鼻子眉毛看萧泽,心中惴惴,幸亏解玉成孝顺,各个方面都把解老照顾得很细致,不然老头心里就更苦了,万一想不开呢。
溜达回书店,门口停着辆路虎,是解玉成的车。解玉成从后视镜里看见他们,叼着根烟下车,顺手抽出一根递给萧泽,说:“登门道谢,结果没人。”
“我们送爷爷回家了。”林予说,“你不回去?”
解玉成憋屈地踹一脚车胎:“老爷子不想看见我,我这两天只去送饭,连楼都不敢上,保姆干得怎么样也不清楚。”
林予交代:“保姆阿姨挺好的。”说完卡壳,似乎有话想说,但具体又不知道说什么,就和解玉成这人似的,令人欲言又止难以评价。
解玉成见萧泽半天没吭声,又特意道谢:“萧队,谢了,我是真没想到我爸能和你们有共同语言,他得病之后挺孤独的,不爱接触人。”
“我倒是想陪他聊……就是代沟太大,思想也不在一个层面。”解玉成面露无奈,一口烟吐得断断续续,“听说你们要出门考察了,几号走?”
萧泽说:“大后天,单位程序繁冗,走之前还得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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