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怅恨锁白衣 请君入瓮来(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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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徽因为之前落水着了凉,这几日都在服药休息,原本闻说还会偶尔过来看望,但这一日她却意外将玄旻等来了。
灵徽顺手将窗扇关了,再坐去桌边,看着玄旻将药倒去碗里作势要亲自喂她。半勺汤药就在唇边,她却迟迟没有张口,目光在药跟玄旻之间逡巡之后,她才喝了下去。玄旻也继续喂她,两人之间就此有了五年来第一次这样和谐温情的相处。
灵徽去擦残留在嘴角的药汁时看见玄旻嫌弃地将药碗丢回桌上,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跟木桌出的沉闷声音填充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她重新走去窗下,这一次却没有推开。
“你怎么看唐绍筠?”玄旻将擦手的手绢一并丢到了桌上。
“他喜欢我。”
玄旻的眼色在瞬间深沉,看着窗下灵徽清瘦的背影,他袖中的手不由握紧,表面上仍旧平静道:“所以有些话由你告诉他会比较合适。”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没有选择。”玄旻走去灵徽身边,与她并肩立在窗下,又伸手推开的窗扇,窗外的景致由此映出眼帘,翠色葱茏,繁花似景,他们好似只是在欣赏这片经由匠人修剪处理过的景致。
“我要见我大哥。”
“不可能。”玄旻转头时正撞见灵徽欲怒难的神情,他只扬起头道,“你只能听我的,或许我还能顺道帮你报个仇。”
灵徽冷笑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前提是建立在你听话的基础上,我也只是顺手罢了。”
“除掉唐风青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因为这件事跟太子和康王失和么?”
“我跟他们和过么?”玄旻玩味地看着灵徽,渐渐俯身凑近她的眉眼,见她正强迫自己来正视他的目光,他很满意地笑了出来,然而言辞依旧阴冷无情,“我跟陈国的所有人都势不两立,就像你对梁国那些卖国求荣的人一样,我们的最终目的不一样,但中间的过程却是可以合作的。”
“这就是你五年来的目的?”灵徽忽然有一点所料未及的失望,在玄旻充满诱惑的眼光里,她似乎没有找到自己内心期盼的那一道光,尽管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闻说比我更合适,她一直是你最忠心的侍卫。”
“的确不是非你不可,只不过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而已。”玄旻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正在犹豫的灵徽,他能从她纠结的神情里读出她内心的挣扎,积累了五年的仇恨是时候给她一个突破口来泄了,“昔日的梁国公主沦为清王府的舞姬,日夜受着折磨,还有着梁国血性的巨贾之子显然不会对这种惨事置之不理,何况公主还是个美人。这样的故事光是开始,就已经能让人猜到结局了,不是么?”
“如果那帮梁商没有见风转舵,暗中支持康王攻打梁国,而是将他们的身家全部贡献给他们的国家,也许弋葵城就不会丢,城上那面写着梁字的大旗就不会倒,你跟你的兄弟姐妹也不用经受这些年的痛苦。归根到底,你应该恨攻占了梁国的陈军,恨为陈军打开城门的我,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梁国商人。”
这样的蛊惑将她内心始终不曾忘却的恨意再度唤醒,过去那些让她害怕、痛恨、想要逃避的回忆也随之涌来,脑海中充斥着一幅幅灰败或是残忍的画面,让她在玄旻此时的注视里手足无措,从而喊道:“别说了!”
“你想了五年的时间要去报仇,现在这个机会就在你面前,你却不肯踏出第一步,我真的怀疑当你有能力杀我的时候,你手里的武器是不是能够真的刺下来。”玄旻突然上前将灵徽抱住,在压制住她的反抗之后,他将灵徽随身携带的匕拔/出来让她握紧,道,“给你个机会杀我,脖子或者胸口,你敢动手就有自由。”
灵徽握着匕的手却开始颤抖,她不得不克制着已经被搅乱了的情绪慢慢将匕移去玄旻颈间。她曾经也曾有过这样的机会,却被玄旻化解,今时今日她再度面对这样的境地,却不知为何,那只手给出了完全不及过去坚定的回应——锋刃已贴在玄旻颈上,却一直都没办法割下去。
闻说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一幕,她正要动手却被玄旻制止,只好站在原地看着灵徽接下去会做什么。
太过杂乱纷繁的思绪让灵徽再次陷入迷茫与无措之中,她过去只以为杀了玄旻会让自己得到解脱,然而在知道梁国覆灭的更多真相之后,她想要报复的人就步不仅仅是玄旻一个,而这一条复仇之路并不是依靠宋适言就可以完成的,她甚至要借助玄旻才能达成目的,可这个人是她这样痛恨的存在。
灵徽的激动最终化成湿润了眼眶的泪水,在她的隐忍中一直未曾落下。而玄旻将这样的情形看在眼里,慢慢抬起手,将灵徽握着匕的手包裹住再按下,道:“你的复国心愿我不想理会,也不想说这是多么可笑幼稚的想法。不过你想要报的仇,我或许可以顺手帮你一把,灵南和灵淑的死,你不会忘记吧。”
“不许你说她们,你不配!”灵徽忽然扬起手中的匕向玄旻刺去。
闻说立即上前夺下匕,将灵徽推去地上,也将她忍了多时的眼泪打了出来。
灵徽垂坐在地上,想着灵南跟灵淑的悲惨遭遇,她曾经相亲相爱的姐妹相继死在陈国人的手中,全都不得善终,而自己也被玄旻折磨了五年之久,这其中哪怕没有国仇,家恨也足以让她对那些惨无人道的陈国贵族深恶痛绝。
闻说见灵徽强忍却终究忍不住而痛哭,便给她递去手绢,然而灵徽只是扭过头,并没有接受这份同情。
玄旻从闻说手中拿过手绢,直接将手绢丢在她裙上道:“要不要报仇?”
又一滴泪水落下,恰好落在那块手绢上,灵徽伸手将手绢死死攥在掌中,也逐渐抬起头去看玄旻。她的双眼潮湿通红,眼里纠缠的都是恨,对陈国,对玄旻,对那些梁商,也对这个残忍无情的世界。
玄旻读懂了灵徽这个眼神的意义,起身与闻说道:“把东西都收拾了,两日后有拍卖会,给她弄身体面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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