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楼兰归降(1) (第2/2页)
倾歌无奈,眉眼深凝间,终究还是隐没了身子。
耳边,二人说话的声音再次传来。
“越来越没规矩了,值此深夜竟还敢逗留宫中,你便以为朕不忍治你的罪还是如何!”
低斥的一声,是他。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刻意躲着他,此时乍然听见他的嗓音,在这样的风雪夜里,熟悉而陌生,教她心头狠狠一颤。
“皇兄,近日朝臣朝堂之上不惜屡犯龙颜,皆只为逼皇兄降罪南妃,其中尤以二大辅臣为,二人之中咱们的皇叔庄亲王权且撇开不谈,容相虽是一介文官,却真个当得鞠躬尽瘁,他又是皇兄少时的太傅,皇兄便当真要一意孤行吗?”
玄舞下意识抓紧了身旁倾歌的手臂,倾歌暗暗蜷紧手心,不自禁地已经屏息静听。
半晌,皇帝的声音传来。
“怎么,连你也要来指责朕了?”淡淡低询,却藏怒隐斥。
“臣弟不敢,只是为宁贵妃感到不值。”
皇帝冷哼一声,语意幽深:“你何时闲得管起朕的后宫来了。”
“皇兄,我不信你不明白,宁贵妃自小与你一起长大,宫廷倾轧,明争暗斗,风起云涌,是她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她那一身心疾都是为你所害,然而皇兄扪心自问,登基之后除了封了她一个空落落的位份之外,可还给了她什么,南倾歌呢,她又为你做了什么?却是自打进宫始便宠冠后宫,皇兄为了讨她欢心几乎使得整个后宫如同虚设,为今甚至为她不惜忤逆太后的意愿,皇兄待她如此,她却还不知足,臣弟不只为后宫的女人感到不值,更为皇兄不值!”
“放肆!”
怒斥的一声,皇帝狠狠瞪了元景好半晌,深吸了口气,冷声道:“马上给朕滚回去。”
他音色不见多少起伏,却全然是毋庸置疑的口吻。
远远都能感受到他周身传来的冷气,密林中,玄舞手心早已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高大人只告诉她要将皇兄设法约来此处,却没说六哥也会来,更没说他会对皇兄说这些话,这下完了!
元景冷笑:“臣弟今夜既然敢冒死进谏,就做好了被皇兄降罪的准备。”他话到此处,又陡然一转:“远了不说,只说近的,那次皇兄生辰,南妃宴上昏迷,闵太医诊出孩儿已然胎死腹中,并表示如若死胎再不取出,恐于南妃身子有损,皇兄害怕南妃得知无法承受,宁愿自己背负刽子手的罪名,以野种为由逼迫她毁胎,并命谁都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孩子已快足四个月,毁胎的风险极大,皇兄明知卢太医对她有意,然却也正由此,你钦点了他来为南妃导胎,不过是因为皇兄知道只有卢太医会尽心尽力保她性命,臣弟可有说错?”
皇帝一脚踢上了他的胸口,元景当即滚倒在地,“噗”的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在身下的白茫茫的雪地上氤氲出了一片殷红。
萧玄景低了浓眉,墨眸冷冷地盯在他身上:“这是朕与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为谁抱不平,马上给朕滚!”
这一脚踢得不轻,元景在地上躺了足有片刻,这才挣扎着撑起了身子,他捂紧胸口缓缓站了起来,当着他的面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转瞬又泠泠而笑:“皇兄,”他开口的音色微微见喘:“至于南妃一进一出三清殿背后的因果,想必有一个人比臣弟更有说服力。”他紧紧盯着皇帝,嘴角勾出了一抹绝色的笑,倏地朝右的密林看了过去:“莎卡丹将军,该你出场了。”
他话音方落,伴着冰雪抖落枝桠的泠泠声,一道黑影已然自密林深处走出。
风雪一直持续,他在密林站了许久,加之方才枝桠上抖落的冰雪,此时身上的褐色翎毛上积满了白雪,沉沉压在他的双肩。
莎卡丹?那不是西楼兰的闻名的大将军吗?
可是,为何他的身形那样熟悉。倾歌暗觉不对,未及深思,只见那人已走至皇帝面前,他单手放在左胸,朝着皇帝深深鞠了一躬,“西楼兰莎卡丹,参见大夏朝皇上。”
一口气倏地哽在喉间。
什么叫呆若木鸡,倾歌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一定将之演绎得歇斯底里。
什么莎卡丹,这人分明是她失忆之时遇见的陆聃!
怎么会!
她大惊失色,那次分别,本以为再无相逢,没曾想,他竟是那位传说中骁勇善战的西楼兰大将莎卡丹。
是了!
她突然记起当初他临走时赠给她的那支玉箫,他说,以后有事,去西楼兰找他的。
还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