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火起 (第2/2页)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排梁山好汉,皆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总辖大寨主的背影——这个人曾经是转世天星,现在成了他们的总辖大寨主,也许到了明天,他又将给他们带来新的惊喜……或者更有泼天的富贵!
无声的期待中,西门庆终于转回了身,目光炯炯,向众人沉声道:“霸宋就从今日始!”
随着这一声平地春雷响,一声声炮响震彻梁山,天空中一朵朵炫目的烟花绽放,似乎在与远方的那道火光遥相呼应。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无数星火,这些星火迅捷无伦地移动着,象一条条长龙一般,向着黑暗的心脏深处义无反顾地戮刺了过去。
梁山反围剿的战斗,随着意想不到、突如其来的郓城起义,正式打响!
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要疯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军队的粮仓居然会失火,而且火势出乎意料之外的凶猛,救而不及,只能看着熊熊烈焰跺脚。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在火灭后,从余烬中捡一些爆米花来吃。
很快,派出去调查火灾起因的手下校尉气急败坏地回来了:“大人,有奸细!火场里翻出十三个弟兄的尸体,都是被人暗里下刀子捅死的!这火是有人蓄意放的!”
李从吉大叫一声:“气杀我也!”军无粮自乱,虽然天亮之后就可以向高太尉那里调粮应急,但被人不知不觉摸进来把兵粮烧了,自己是做什么吃的?好不容易挣下的面子这回全要丢光!而且日后两军交锋,士气的打击将是巨大的致命破绽!
“梁山!我与你誓不两立!”李从吉咬牙切齿地着毒誓。
就在这时,又一骑探马飞星一样冲到身边,马上斥侯一骨碌摔下马背,连滚带爬地跌到李从吉身边,大声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李从吉厉声道:“何事惊慌?”
探马指着东边:“郓城!火起后小人去郓城联络党统制,结果看到郓城城门紧闭,党将军的头已经被悬在城楼上了!”
“啊?!”李从吉一声惊呼,劈胸一把揪起了报信的探马,“黑灯瞎火,你可认得真吗?”
探马急道:“大人,小人愿以人头担保!”
李从吉象扑食的老虎一样一跃而起,大吼道:“传老子的令,三军拔营都起,往郓城县去,跟梁山草寇拼个死活!”
不用多想,这必是梁山水军从郓城东门悄悄潜上了岸,然后突然难,攻下了郓城县,杀了党世雄,与此同时还搂草打兔子,顺便烧了自己的粮草——这梁山西门庆用兵,何其毒也?
趁现在梁山立脚未稳,自己赶紧攻过去,大事还有可为。自己的粮草刚刚被烧,兵丁刚刚被杀,士气虽低,但人有哀心,哀兵必胜——可若是这哀兵到了明天早饭时饿上一顿,这胜气就消磨了三分;若自己再被高太尉一番大骂,主将受辱,这胜气又损三分——那时自己的哀兵已经成了疲兵,而梁山在郓城已经扎稳了脚跟,那时再打,只怕就败多胜少了!
所以李从吉当机立断,马上麾兵直扑郓城县,誓要先给梁山西门庆来个下马威不可。
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却听城头一声吆喝,无数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火光下李从吉看得分明,城头旗杆上挑着的那颗人头不是党世雄是谁?
李从吉大叫道:“梁山三奇公子西门庆速来回话,若做缩头乌龟,老子就要攻城了!”
却听城头上有人笑道:“李节度稍安勿躁,这里却没甚么西门庆、东门庆,请李节度听吾一言。”
李从吉听了,心下一喜:“西门庆既不在,这仗打起来就容易了!”抬头看时,却见城上人一表非俗,一部墨也似的黑须飘洒胸前,真有出尘之姿。李从吉不由得叹道:“君是何人?奈何从贼啊!”言下甚是唏嘘。
那人朗声道:“在下美髯公朱仝,忝为郓城县马兵都头,这位是我兄弟插翅虎雷横,现是郓城县步兵都头。”
“嗯?”一听这话李从吉愣了,“朱仝、雷横!你们身为都头,为何却把朝廷命官给杀了?你们是要随着梁山造反不成?”
朱仝听了,叫起撞天屈来:“李节度啊!您可冤枉死小人们了!小人们梦中惊醒,西门外着了火,城里闹刺客,党统制就这么被刺客给害了,还把他的头挂在了这旗杆上示威。我和雷都头正紧闭四门,忙着满城大索,哪里敢有学着梁山造反的想头儿?我们两个都头手下人加起来,也没有一百,东门外却驻着李节度您的一万大军,我们吃饱了撑的,敢在您眼皮儿底下造反?”
李从吉一听,不由得便信了,点头道:“此言倒也有理!”
朱仝继续道:“李节度啊!您的大营里火光冲天,却是怎的了?若不是我们郓城城中闹刺客,小的早就过去打帮着救火去了!”
李从吉一听,气炸胸膛,大叫道:“原来是梁山怕了我们九节度的威名,不敢与我天朝官军正面交战,只是使人放火,派人行刺,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西门庆枉称智冠梁山,却也不过如此!”
朱仝同情地道:“啊!原来李节度您老人家那里被人烧了啊?不错不错,比起我们这边来,党统制把脑袋都混丢了,李节度您只是被烧了几座帐篷,已经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了!”
李从吉一听,一咂吧嘴——哎呀!朱仝这话琢磨着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儿呢?但又懒得挑这些乡下土狍子的理,只是郁闷地道:“速速开城,本节度要进城扎营!”
朱仝此时却收了笑容道:“李节度您要进城?这却是万万使不得!”
李从吉听了,斜睨着朱仝喝道:“朱都头,我见你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存心给你个上进的机会,提拔你。你却把财神福神往门外推,嘿嘿,莫要后悔!我现在只再说一次——速速开城!”
朱仝摇头道:“恕难从命!”
李从吉怒道:“好你个郓城县的小小都头!你敢违抗本节度使的军令?!”见主子飙,他背后的军马都鼓噪起来,或长刀击盾,或叩打甲胄,或枪戟顿地,一时间杀气陡生。
朱仝面不改色,从容道:“李节度啊!那党统制是谁?是高太尉的心腹!死了谁也不能死他啊!可偏偏他就死了,还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明天高太尉知道了,他老人家歪歪嘴,我和雷兄弟就得上沙门岛走一遭儿,又没人送饭,谁吃得那苦?因此无论如何,我们兄弟也要把那刺客从城里搜出来,绑到高太尉面前赎罪!眼看着已经有了蛛丝马迹,衙役捕手们正忙着收,您却要进城——那时兵荒马乱的,万一刺客滑溜,被他躲在乱人群里逃出城去,您老人家是节度使,高太尉都敬您三分,我们可当不得那冤屈啊!”
李从吉冷笑道:“若那刺客能杀得了党世雄,你那些衙役捕手又济得甚事?废话少说!给老子开城!老子背后都是精兵强将,抓一个小小的刺客,还不是手到擒来?”
朱仝断然道:“李节度你要抢功?那可不行!您老人家已经是节度使了,这点儿剩汤就让小的们喝了吧!退一万步说,如果我们真抓不住那个刺客,再请您老人家出马也为时未晚。”
李从吉急着要进城抓住了刺客好审问梁山人马的下一步动向,虽然那刺客也未必知情,但总比现在两眼一摸黑的强,但听到朱仝推三阻四,就是不开城门,李从吉可是真怒了,当下大声厉喝道:“好小辈!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起染坊来了!不管你是朱铜朱铁,还是雷横雷竖,你们再不开城,老子可就要攻城了!”这正是:
先将利刃寒贼胆,又以巧言饰敌情。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