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章 天变 (第2/2页)
提起笔来,西门庆先悲哀了三分——“娘的!老子的转世天星之名,从今天开始只怕要打折扣了!”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西门庆皱着眉头一想,突然急中生智!
于是西门庆诚恳地对阚悦石宝说道:“江南虽然教化普及,村村有私塾,户户诵诗书,但自从昏君登基以来,把钟灵毓秀之气也几乎剥削尽了,人民连饭都吃不饱,吃得饱的也担心明天会去要饭——人心如此朝不保夕,还顾得上去学习那所谓的礼义廉耻吗?”
听着西门庆的话,不但是阚悦和石宝,连黄文炳和蒋敬都叹气。
西门庆又道:“因此我想,勇于参加起义的,读书人少,普通人多。这篇檄文若写得深了,大家听不懂,岂不白扯?所以不如写得直白些,让大家都听懂,能记诵,那这篇檄文才算是起到了真正的作用!”
众人听了都道:“正是这话!果然是转世天星,见识高人一等!”
西门庆听了暗喜,心道:“好!一会儿我就算是写个半文半白的四不像出来,你们也怨不得我!”
当下提起笔来,凝神静虑,千秋往事在心头滚滚而来,又滔滔而去,一时淘尽了多少帝王将相,英雄豪杰。
想到怆然处,西门庆一声浩叹,笔走龙蛇,字起云烟——
“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更非几家几姓之天下!为政者,实一人奉天下,几人奉天下,而非天下奉一人,天下奉几人!凡一人高座、结党弄权鱼肉人民者,皆独夫民贼,渎天之职,当为天下万人所叱退!
然权毒入骨,岂肯禅退?独夫少耻,民贼多皮,剥之不尽,而其剥削人民,亦剥之不尽——民有钱,他贪;民有女,他奸;民有田,他括;民有产,他占——毒手狼心,无所不用其极,海到无边天作岸,贪为绝顶腐为峰!当是时,黎民百姓又当如何?又能如何?
如此国进民退,终有退后一步,再无死所之时!民心思安居乐业,然此时居不得安,业不能乐,徒留性命飘泊无依,生做他乡之丐,死为异域之魂,此情何堪?此意何忍?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于是有穷士揭竿为旗,斩木为兵,唱易水之悲歌,奋霸王之勇武!杀贪官,屠其父母;诛污吏,撕其婴儿,烧大地如火狱,化四海为血池,伏尸十亿,洒骨千兆——如此贪腐方得清乎?如此人心方能惕乎?生命何辜,却遭此荼毒?仰问天,又谁之过也?知其不可为,其势却不得不为,人性之至痛也!
然牺牲小我今生,成就大众后世,男儿之志也!于是束甲裹仁心,拔剑奋杀气,热情抚黎庶,冷笑对豺狼!先以千人同心,势决金玉;后续万众攘臂,气振山岗。匹夫无不报之仇,霜锋凛冽;人民有必伸之理,义旗飘扬。南北并举,方知民心之向背;东西皆乱,才识人意之短长。愤兮烈兮,扫独夫归腐朽;振兮奋兮,荡汴梁做丘荒。雄我九州,民心不死;壮我华夏,明主高张!”
写完了把笔一扔,西门庆叹道:“意长笔短,吾才尽矣!”
众人读了,皆叹服不已。
第二日,明教一行人便辞别梁山,连夜赶路回江南去了。西门庆送行回来,抬头看到天空中雨云舒卷,有摧城之势,于是淡淡地道:“天要变了!”
政和五年的夏天,酷热非常,后来人们都说这是兵戈之象。
也是,这一年刚开春,太尉高俅就因征剿梁山不利,被梁山西门庆擒斩,一时朝野震动,这其中已经预示了一种不祥之兆。
但当时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祥,因为就在四月底的时候,西方边境有喜讯传来,说种师道在席苇城一战中,明阵似欲决战,却暗以偏将曲充间道出横岭,号援军至;折可世潜军军其后,姚平仲精甲击于前,西夏兵大溃。
这捷报算是给被梁山收拾得灰头土脸的赵宋朝廷长了志气,就当宋徽宗摩拳擦掌,想要调童贯童爱卿引得胜之师进讨梁山,为高俅报仇雪恨的时候,突然一声晴天霹雳传来——
五月端午,有睦州青溪人方腊方十三,以“绝贪腐,平赵宋”为号召,率众在歙县七贤村起义!西门庆檄文一出,苦受剥削压迫的百姓闻风响应。过惯了太平日子的贪官污吏措手不及,被起义军杀戮无算,江南官场为之一空,但也因之一净。起义军以燎原之势迅猛展,很快便占据六州五十二县,聚众百万,声势浩大。
徽宗赵佶这一下可是道观里长草——慌(荒)了神,急忙从李师师赵元奴身上爬起来,上朝问政:“如今梁山西门庆未平,又反了江南方腊,诸卿却有何本奏?”这正是: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