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章 双雌会 (第2/2页)
只是这么一个娇怯怯的女孩子——尽管只是看起来娇怯怯——粗着嗓门儿在这里卖狠,落在项充李衮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大老爷们眼里,实在是令人可一笑。他们两个动手的时候多过动口,三分钟热度一过,就再懒得搭理这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女将了。只见项充李衮对视一笑,双双伸了个懒腰,往堞楼下一靠,闭目自去歇气养力,准备迎接未来的守城厮杀。
武松摇了摇头,好心好意地向城下道:“小姑娘,你回去吧!这战阵之上,不是你随便来玩儿的地方!”
一句话说中了天寿公主答里孛的心事。别看她在皇帝哥哥面前慷慨陈词要为国报效,其实打的是公费旅游的主意,打仗什么的只不过是副业,现在被人揭了短,不由得满面飞红,戟指着城头:“你敢小看本宫?好胆——”
可惜想了半天,却没有什么精彩的骂人话可以做为言语收尾时的画龙点睛,答里孛心中之郁闷,却也不用说了。
就在这时,却听城楼上一声娇叱声响起:“凭你这番邦女子,也敢在我二哥面前指手画脚?好胆——”
天寿公主答里孛精神一振,把所有的烦恼和尴尬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大喜叫道:“来将可是一丈青扈三娘?”
扈三娘听说辽军前锋已现,正安排野战医院正式进入战备状态,等着救护伤兵的时候,有自己麾下的探马也赶来报讯,说辽军来了一个女将,指名道姓要自己出阵。扈三娘是个受不得激的,被人欺上门来点了名,哪里肯善罢干休?于是将野战医院的一切工作推给副手,自己背了日月双刀,就往北城赶来,仅仅比武松项充李衮他们慢了半拍而已。
等到了北城,武松潜心观敌瞭阵,没看到妻子上城楼,扈三娘心中便大大不爽起来,再瞧着城外的女将油头粉面青春娇媚,更添了无谓的心事。摸了摸脸,扠了扠腰,全不顾自家一朵鲜花亭亭净植的现实,硬是觉得自己生完孩子后脸也肥了,腰也粗了,曾经的新娘子已经折旧成了黄脸婆,哪个方面都似乎被城外的小妖精比了下去。
再看到城外小妖精手指城头,向武松眉目传情——其实应该是怒目而视才对——这一下,扈三娘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一声叱咤,要打破城外小妖精对别人英武丈夫的痴心妄想。
项充李衮都站了起来,向这边躬身行礼:“原来是武家嫂子来了。”
他们两个的恭敬,被扈三娘自行脑补了一句——“你再不来,武二哥可就要见异思迁了!”这一下,扈三娘更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心中先入为主,再看武松时,就觉得他目光飘忽,眼神闪烁,心里必然大大有鬼。扈三娘火撞顶梁,大叫一声:“开城!姑奶奶要出战!”
武松拦道:“三娘,元帅让咱们倚城而守,援兵到来之前,不可野战!”
扈三娘冷冷地道:“我也没说要引兵冲阵啊?你慌什么?我只是单骑出城,跟那女将打一声招呼就回来,怎么?你心疼啦?”
她的意思本是想说“你心疼外面那个小妖精”,没想到武松心地光风霁月,坦然应承道:“心疼自己妻子,本来就是男人天经地义的事。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静守为上,还是不出城的好!”
听武松说得郑重,扈三娘心上一甜,怒气和酸气就消了大半,但想想城外女将的花容月貌,总觉得不保险,还是出城把那妖精打跑了,免得她在这里乱勾人的好。打定了主意,坚持道:“对方点名道姓,我若不出城一会,反显得咱们怕了她,岂不折了三军锐气?我只是出城和那女将对答几句便回,决计不会坏了三弟大事!”
武松一见妻子说话时的眼光,就知道今回违拗不了她,反正西门庆也只说坚守为上,却没说一定不准出城迎敌,而且心中对妻子的武艺也信得过,武松便点头道:“娘子须得小心!”
情真意切和虚情假意,女人的耳朵是听得出来的。扈三娘一笑,心花怒放间,暗想道:“算你有良心!我这一去,本来是要杀了那祸胎的,现在只打肿了她的脸将她撵走,也就罢了!”
城门一开,吊桥一放,扈三娘纵马而出,两个红颜娇女,这才要各显神通。这正是:
自古男儿耻殿后,从今女将敢争先。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