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第2/2页)
乌罗忍不住拍了拍自动结账机的机身,沉稳道:“希望您的外星历史课能得到满分。”
然后在心里儒雅随和了一番。
这个写作业的小兔崽子要是被他找到,他不打到虐/童的程度就不姓乌。
部落最紧要的自然是食物,这也是头等大事,反正闲着没事,乌罗刻意去找了相关的书籍阅读,他先翻阅书籍找到需求的资料,如果资料过长或过于难以理解,就将其撕扯下来,打印成一整张重点。
而较为简单的想法直接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
这方面商场倒是不收钱,它似乎并不在意里面的知识被汲取走了,只要乌罗不将商场内未贩卖出去的商品带走,那就不产生任何交易关系,甚至是那些打印出来的东西,也不过收了复印钱,要是乌罗愿意自己抄写,连分文都不取。
简直比苏/联还共/产主义。
这导致乌罗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忙,不光忙着画设计图,还要忙着合理安排好每天的时间,稳定自己混『乱』的生物钟,平衡好商场与外在世界引发的冲突感。
在商场里工作的确很舒适,可一旦回到现实生活里,就觉得自己的时钟仿佛比别人快走了许多。
首领仍是如往常一样,她似乎完全放弃了对神明的信仰,可能是铁了心觉得神明都是乌龟王八蛋,没有一个好货『色』,要是她也会脏话,大概心里有千万句“我他妈知道神很坏,没想到神他妈居然这么坏”要讲。
而乌罗的“妖言『惑』她”显然刺激到了首领,导致她对屯粮更为上心,恨不得抄掉每只会积粮过冬的小动物老巢。
而华似乎被“点火工具”点燃了对生命的激情,往常他跟珑一块儿看守火堆,没有任何时间概念,分工全凭缘分,现在他将自己有限的人生投入到无限的发明之中去,迫不及待想邀请乌罗加入,而且每次说辞都是同一套:“乌,你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许多发明都是来自于生活跟大自然,把华困在山洞里并不是个好主意,然而要让他们走出山洞,就要造房子,而造房子的前提是食物足够充足。
捕猎其实是眼下最没有难度的事,乌罗脑海里有千万种办法能解决冬天的食物不足,他也知道,当初提鱼的时候,也许首领并不会同意。可要是换到现在,只要他态度强硬一些,首领就会准备尝试一下,等她吃过鱼,就知道其中的好处了。
可是,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缩减现在的口粮,加盐腌制兽肉,再佐以烟熏风干,冬天当然可以保存下不少粮食。
可是兽肉这方面连维持平日的生活都困难,要想加盐做成肉干更是难上加难,而正是因为食物的稀缺,狩猎队不得不早出晚归,没有时间空给乌罗,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鱼肉是永远无法完全替代兽肉的,当然可以强迫他们忍住,每顿都吃个半饱,或是将鱼肉与兽肉混在一起。可这些的前提是,他们要在秋猎时分出一部分的人手来捕鱼,而且要确保每次都能满载而归,而这样一来,兽肉同样会减少。
巡逻已经分出一部分人手了。
不管是制作渔网,还是制作陷阱,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解决,如果只需求几个人手,那短时间内不太可能看到成效,部落会果决地放弃,转头投向更能快速见效的食物获取,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冬天需要去准备。
要是要求部落都投身进来帮忙,进度固然会大大加快,可是准备的这几日,五十多个人的食物呢?由谁来支撑。
要是第一网鱼收获不足,或是出了什么岔子,必然会招致怨恨。
更别提鱼对于部落而言,本身就是有毒的,不受支持的。
改变固然有用,不过有些时候,改变的利益不够充足,人们没有尝到足够的甜头,心中自然会升起不满。
乌罗虽已经带上闪闪发光的s级装备——巫者光环,但还是不敢轻易挑战众怒。
毕竟一个部落饿肚子的时候,玉皇大帝下来都不太好使。
这些问题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的,只要乌罗想,他可以找出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部落,一天的食物可以分成两天,鱼虾可以现抓现吃,没有什么永恒的难题。等到时间一长,部落里的人在冬天有足够的存粮时,才会慢慢意识到长期发展的好处,意识到乌罗为什么要他们去捕鱼,为什么要用盐腌肉,为什么秋猎要吃得少一些。
不过有些人很可能压根不明白前因后果,他们只会记得乌罗让他们去捕鱼,秋猎时挨饿了好一阵子,至于冬天吃下去的存粮,那又跟乌罗有什么关系?
等到他们忍饥挨饿的时候,乌罗照旧可以这么做,甚至做得更轻松,更光明正大,只不过是时间前后罢了。更何况,人们无法再外出狩猎,就有足够的劳动力,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对这种改变产生质疑,既然如此,乌罗又何必提前做这个坏人,他大可以在入冬后顺水推舟。
人只有在吃苦头的时候才会尝试各种办法,当安逸时,他们不会轻易去更改自己的生活方式的。
这道理古往今来都通用。
受苦之后,人反而会对提出办法的人更感恩戴德。
做事不必求快,不必求好,最万无一失的就是求稳。
而乌罗所要做的,就是准备好当部落缺乏什么时,提供相应的解决办法,就好比方渔网、陷阱、还有武器的改进。
弓箭的制作过于繁琐,对力量也有一定的要求,乌罗查阅一番之后,觉得花耗时间过长,将它的制作往后安排,反而研究起了掷矛器。
这种东西他不太了解,按照书上所说,是通过杠杆原理使得投掷出去的长矛增加杀伤力,而且可以延长攻击距离,简单有效地提升个人的攻击力。别说是力气本来就较大的原始人,哪怕是小孩甚至老人,体质跟力量较差的女人,都可以借此洞穿大型野兽的皮『毛』。
冬天越来越近,部落里的气氛也逐渐紧张起来。
倒不是说要是食物吃完了就直接在洞里饿死,只是食物一旦吃完,众人就得顶着严寒出门去狩猎或是找寻植物。皮『毛』的确非常暖和,可是这还远远不足够抵抗严寒的冬天,低温跟稀少的兽类,还有被雪淹没的植物,出去找寻食物是死亡几率极大的事情。
堪称高风险低回报。
所以每个人都在尽力为冬日而拼搏。
比起其他忙得快要变成小陀螺的族人,乌罗显得过分悠闲,他并不急切,每天晚上给伤员处理下伤口,仍是慢悠悠地按照自己的步调过日子,毕竟实在没什么可担惊受怕的。
他偶尔仍去湖边,也的确是为了洗澡,不过不打算跳下冷湖里『自杀』,而是进到商场里接热水洗澡。浴室多件套在家具店里都有,只是全部都没有安装,压根不存在什么自动便捷,乌罗只能一盆盆接热水倒进浴缸里泡澡,好在他离开商场后,一切就会恢复到第一次进入时的原样,倒是免了清洁的麻烦。
有感于自己洗澡的悲惨经历,乌罗刻意购买了一个小木盆,不像浴缸那么大,又不像足浴桶那么小。主要是华发明了生火工具拿了那么多奖金,他琢磨着是该拿点出来犒劳一下,这叫单方面的钱货两讫,反正『奸』商乌罗的良心是一点都不会痛。
珑只想吃肉,而华除了求知欲没什么别的贪念,乌罗就把思绪挪到了部落现在压根没办法做的物品是什么——有几个孕『妇』的肚子已经非常明显了,极有可能就在冬天生产。
于是乌罗灵光一闪,他们缺卫生条件,总不能真把刚出生的婴儿塞在陶罐里涮一涮,这又不是海底捞,于是欣然买了个小木盆。
不过让乌罗始料未及的是,小木盆的出现引起了部落里的洗澡热『潮』。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是这个样子的,夏季刚进入秋季的时候,敷敷还偶尔会带着婴儿去洗洗澡,等到秋季转凉,奔着冬天头也不回地进行冲刺后,她就再没出去过了。
不光是她,部落里许多人对乌罗的钢筋铁骨都表达了震撼,连默都唏嘘着说过:“乌很强!”
在箱子里洗热水澡的乌罗受之有愧。
卫生是抵抗病菌很重要的一环,成年人姑且算了,婴幼儿一连几十天都不洗澡,那不生病才怪,想到阿彩跟蚩还有小酷哥他们都是这么顽强地活下来,乌罗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对这种强大的生命力深感敬佩。
小木盆本来就是乌罗为了婴儿们买的,第一个受益者当然是薪。
敷敷已经不像是刚开始看到罐子时那么紧张了,不过她看见木盆的时候,忍不住流口水道:“拿来,装肉汤,好多。”
乌罗:“……”
“敷敷,烧点水。”乌罗无奈催促道,秋日慢慢转凉,敷敷再度被踢出采集队伍,因为薪围上再多的兽皮都受不了这样的寒意,因此她只贡献了几天的劳动力就继续老老实实带起孩子来了。而经过之前蚩的生病,乌罗现在也被部落里默许得到了随便烧水的权力,敷敷应了一声,背着薪跑去烧水了。
阿彩的身体较弱,冷下来之后她就习惯在火堆边窝着,而不是外出采摘植物,她不是个会偷懒的『性』子,见着有活要干,就老老实实地走过去帮敷敷搬动柴火。
热水倒入小木盆之后,乌罗又掺和了半坛冷水,这才挽起袖子,把刚买的『毛』巾扎在手臂上方便取用,将篓子里的薪抱出来解开兽皮的系带——这系带还是藤条,跟捆猪肉似的。敷敷好奇地『摸』着水,对乌折腾自己的小孩毫无任何反应,她刚刚确定过了,这里头的水是热的,而底下没有火在烧,并不是煮食。
“敷敷,过来搭把手。”
薪很瘦小,乌罗不知道他几个月大了,只是觉得抱在怀里还跟新生儿似的,因为怕他着凉,木盆靠近火堆,连兽皮都是快进水时才完全解开的。
小木盆看着小,可对薪而言却足够大,乌罗托着他的后脑勺,让婴孩的身体沉在热水里,单手将胳膊上的『毛』巾解下来浸透后慢慢擦拭起薪来。薪一直没哭也没闹,他甚至有点兴奋地打着哈欠,嘟哝着些乌罗完全听不懂的话,小小的手指搭在男人的手腕上,软绵绵地抓蹭着。
“便宜你了,我以前对我侄女儿都没这么耐心过。”乌罗帮过一阵家里人的忙,对育婴勉强有些知识,因此动作轻柔地给薪洗了头跟身体,不敢用什么沐浴『乳』之类的东西,只用『毛』巾捏得半干缓缓擦拭。
薪刚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回过神来,就开始玩水了,在水里转动着身体,愣是把后脑勺朝天,将勉强有点肉的脸颊塞进乌罗手里,撅着小屁股踢蹬两条腿。
敷敷没忍住笑了出来,情不自禁地说出实话:“薪好像,蛙。”
确定是亲妈了。
乌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敷敷完全没有学习的意思,也没有接手的准备,跟普天下没心没肺的父母一样,要不是手头没有照相机,大概这会儿就不止是傻笑了。
倒是阿彩看得眼睛闪闪发亮,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巫者不由得心生欣慰之情,总算有一个有母『性』的,可以培养培养当个『妇』科护士什么的。
就决定是你了!阿彩!
阿彩跃跃欲试地问道:“薪,什么,洗完啊!”
乌罗绝倒。
任由薪蛙泳加狗刨地自动学习了会儿游泳小技巧,乌罗顺便把他的背部跟小屁屁擦了擦,连同膝窝跟小脚丫,趁着水还没有冷完,用另一条柔软的干『毛』巾将他擦个干干净净,重新塞回了兽皮里。
『毛』巾是顺手买的,一袋四卷,最开始乌罗差点以为是压缩垃圾袋放错地方了。
从水里被捞起来的薪不知所措地像条懵『逼』的小鱼,试图在充满束缚的兽皮里继续挣扎,不过很快就发现反抗无效,于是老实地嘬起舌头来。
“哒哒!”薪高兴地吐了乌罗一手口水。
要不是他长得可爱,乌罗一定会反手抹到他脸上去,可最终巫者只是微微笑起来,将手沉在洗澡水里洗了洗,重新擦干,这才用食指轻轻从婴儿的眉心滑到鼻尖上,点了一点:“淘气鬼。”
不哭不闹的小孩子看着真是格外让人心旷神怡,不过乌罗很确定再跟薪待下去,这个小天使就会变成讨债鬼,因此他立刻将洗得干干净净的薪转交给了敷敷。而敷敷一时间居然有点认不出来怀里这个干干净净的小宝贝是自己的亲儿子,她沉默地打量了许久,又托起来左看右瞧了一番,肯定道:“他,好看了。”
乌罗悄悄翻了个白眼,把木盆里的水泼了,慢悠悠道:“冷起来,可以这么洗,不洗也会生病。”
敷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阿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爬进了木盆里,眨着眼睛仰头看看乌罗跟敷敷乖巧状回答:“阿彩,不想生病。”
乌罗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悠悠道:“行吧,那『毛』巾留给你。”
阿彩神圣地托着『毛』巾,惊奇地重复着:“『毛』巾!”
刚开始乌罗真的没有意识到小木盆会如此风靡,他给薪洗过澡之后就彻底把这事儿撇在脑后,就连阿彩跟首领炫耀小木盆都没怎么上心,毕竟这玩意说白了其实就是大型的盆,除了能装水没啥屁用。
他还在认真思考该如何在冬天的捕鱼活动里穿『插』狩猎小课堂。
男人们大多时候都很忙,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乌罗教导他们制作陷阱。
乌罗不能强行叫停部落的狩猎来教课,一个部落不算大,可绝对不小,对食物有一定的需求量,男人们没能狩猎成功是一回事,要是因为乌罗耽误了狩猎导致食物空缺,那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况陷阱根本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型的东西,他只是在商场的书本里看到了,还需要多次实验才行。
小陷阱划不来,而大陷阱则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来准备,男人们也许猎不到大型野兽,可他们绝不会空手而归,再不济都会到河边抓几只巨蛙回部落里凑数。要是请假跟着乌罗去做陷阱,第一天能直接有猎物还好,若是倒霉亏的没有,那后果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这事儿基本上跟捕鱼是一个情况,都讲究个循序渐进。
小本子已经被写满了大半,乌罗按着笔若有所思地准备出山洞吹吹风,遇到了在星辰下正在冲澡的默跟他身后排着队的好几个男人,忍不住沉默了。
乐就在默身后,冲着乌罗直傻乐,要不是他平日表现得毫无异常,实在容易令人疑心他是个快乐的脑瘫患者。
男人们洗澡跟女人甚至小孩当然是完全不同的,首领分配了两个陶罐给予他们烧水,他们又在地上生起了火,然后将半坛热水跟冷水一掺和,解开兽皮,从上到下,泼一个干净,就着『毛』巾搓一搓,再将剩下半坛热水用完,洗澡就完事了。
“乌。”
默放下木盆,冲着乌罗打个招呼,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跳上山洞,飞扬的头发丝撒了乌罗一脸水。
乐热情地招呼道:“乌,你,洗吗?这个,热!”
乌罗抹了把脸,看着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毛』巾,一时间认不出它原来到底是粉『色』还是蓝『色』的那条,于是把手上的水撒在乐的胸膛上,平静道:“多谢盛情。”
他顿了顿,觉得乐可能听不懂这么委婉的拒绝,于是解释道,“不必了。”
乌罗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山洞里。
居然抢小孩子的洗澡盆,要不要脸了!